湖州有位先生叫孫葉飛,在雲南主管教務,生性豪爽酒量頗大。中秋之夜,召集諸位門生設宴於樂志堂,月色分外明朗。
忽然案几上傳出怪聲,好像被巨石壓塌了一樣。正愕然面面相覷時,門外出現一怪物,頭戴紅緯帽,又黑又瘦像個猴子,頸下生一圈茸茸綠毛,單腳跳躍着過來。它見客人們正飲酒,大笑而去,聲音像劈開竹子似的尖銳。大家都說那是山魈,不敢近前。跟着看它去向何處,進了右邊廚房。廚師喝醉了正睡覺,山魈掀開帳子瞧一瞧,又大笑不止。衆人大聲呼喊,廚師驚醒,一見妖怪立即操起木棍毆打,山魈亦出手搏擊。廚師素來勇武,雙手抱住怪物的腰,一同滾到地上。衆人紛紛拿來刀棍相助,刀砍不入,用棍子狠擊許久,怪物漸漸縮小,面目模糊,化爲一個肉團。大夥兒用繩子將它綁在柱子上,準備天亮了投入江中。
雞叫時分,又聽案几傳出巨大聲響。大家急忙前往查看,怪物已不見。地上遺落緯帽一頂,是書院學生朱某的,才知院中秀才常常丟帽子,是被這妖怪偷去了。而這妖偏偏喜歡戴緯帽,也是難以理解。
而此怪好戴緯帽,亦不可解。
孔乙己說:“竊書不算賊。” 而專偷讀書人的帽子,也是個雅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