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隻蝴蝶一直在飛呀飛。
夢裏的這隻蝴蝶，如今飛過了春夏秋冬，飛過了四季輪迴，還繼續將飛到哪裏。
這個春天即將要過去，前段時間這隻蝴蝶在一朵鮮花上面飛到另一朵鮮花上面，在白色之間，在藍色之間，在五顏六色之間穿梭，偶爾的停留，正好把永恆的剎那自然展現。
這隻蝴蝶同樣飛過了人類的城市，從一棟高樓飛到另一棟高樓，俯瞰了古樹，荒地還有高架橋。
同時這隻蝴蝶化身千萬飛到每一個人的意識裏。在很久一段時間內，這隻蝴蝶的身影已經淡化消失無影蹤。
只是在昨夜，天氣下了一點雨，或許是這隻蝴蝶在雨天裏無家可歸，又想到了我曾經給她寫過詩篇，於是再次駐留我的夢裏。
那時候我的意識剛剛從這個物質世界收斂，退縮到無形的世界之中。
在夢中我又看到了這隻蝴蝶。她並沒有言語，只是在記憶的碎片間到處出沒，從我的童年又飛到我的青年，從我的一本書又飛到我的另一本書，從我的一隻鞋子再飛到另一隻鞋子。
過去的那些時光已經被我遺忘，還有那些書如今都不知身歸何處，鞋子換了一件又一件早已消失，無影無蹤。
夢中的一切都是塊狀的，我的意識隨着這隻蝴蝶到處無目的地遊逛。
夢裏的我和現實中的我是如此的不一樣，脫離了物質的枷鎖，竟然擁有如此的神通。
這隻蝴蝶的身形變得很大，而我變得那麼微小，我乘坐在這隻蝴蝶的翅膀上面。時間竟然已經固化。
後來這隻蝴蝶飛呀飛。她一直飛到無名無形的空間裏。這片空間一片混沌，沒有上，沒有下，沒有左也沒有右。根本沒有方向，而意識完全不清楚它所在的位置。
這隻蝴蝶竟然飛到神話的傳說裏面，飛到書籍中所描述的意境裏面，飛到一些人身體裏面，也飛到貌似極樂的西方世界，純美的天堂異域。
我低頭看看我，突然發現自己竟然不是人類。何時我竟然沒有了身軀。我看不到我的手，也看不到我的腳，感受不到我的心跳。這真令人感到心慌。
我有點膽怯，不願意再繼續前進，未知帶來恐懼。接着我就掉了下來，我從蝴蝶的翅膀上面掉了下來，一直往下沉，一直往下沉，像是被淹在水裏。
一直往下，一直往下，竟然沒有底，這片空間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
無處着力的感覺，令恐懼越來越深。
我掙扎着，我呼喊着。
驀然，我從夢中醒來。
就是這麼一隻蝴蝶，就是這麼一隻永恆的蝴蝶。我猜她是沒有生命的，或者說它的存在超越了一切生命的形式。
我知道到處都有她的身影。下一次她又會在什麼時候闖入我的夢中，展示她神奇的偉力？
黎明的景象，跟隨着時光的腳步，慢慢地鋪開。
我的意識再次迴歸這個物質世界，看到了我睡的牀，看到了我的衣服，看到了我的鞋子，看到了我完整的身軀。
或許這個物質世界也是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