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媽媽實在是兩難。
選擇做職場媽媽，對孩子愧疚，因爲陪伴孩子的時間有限；而選擇做全職媽媽，則對自己愧疚，總感覺自己的人生不應是這樣的。
生了二胎後，女兒曾對我說：“媽媽，我好開心多了個弟弟，因爲有了弟弟後，媽媽就可以不上班了。”
確實，我不上班後，她得到了比奶奶好很多的來自媽媽的陪伴。不是說奶奶不用心，而是孩子天生更依戀父母，隔代始終是無法更親近，起碼對我女兒來說，是如此。
女兒上幼兒園後，也曾描繪過我上班時，她放假在家是如何度過的：與奶奶輪流看電視，喫飯，玩耍。
玩耍大多是自己玩，有時會與鄰居小夥伴們玩。
她是個做事比較專注的小孩，包括看電視和玩。有時看電視或玩得入迷，回過神來，家裏已不見奶奶蹤影——奶奶覺得她可以單獨留在家裏了，會自個出去找鄰居打麻將、聊天或散步。
她一個人怕，也餓了，但謹記不能單獨跑出去的教導，便自己滿屋找喫的，有時家裏沒有備零食，她就打開冰箱，黃瓜、紅棗、西紅柿、火腿腸等等，都曾成爲她一時的零食。若果這些都沒有，她就打開奶粉罐，一勺一勺的舀奶粉喫。
對小孩子來說，始終更渴望來自父母的陪伴，哪怕只有一方在身邊。若缺少了，那顆幼小的心靈必定是孤獨和害怕的。
或許，他（她）年紀尚小，不懂表達這種感覺，但他們有自己的表達方式。
我大侄子三歲左右時，哥哥嫂嫂出遠門工作，他被留在家裏給奶奶照顧。此爲背景。
那時侄子幾乎每天都會與媽媽或爸爸通話。但他每次都在說着說着時，就用那稚嫩的聲音來回地懇求起媽媽：“媽媽，你不要上班了！媽媽，你回來吧！”
當時在旁聽着的我們，不可謂不動容。
所以自我做了全職媽媽後，我女兒是最高興的，像是忽略掉自己是奶奶帶大的一樣，黏的都是我。
無論我們怎麼說，她都難以與奶奶親近。不得不說，這對她奶奶來說，是件挺傷感的事。
不過，全職媽媽對我來說，是很矛盾的一種存在。一方面，確實有足夠多的時間陪伴孩子，以前對孩子的愧疚感也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能發出老母親式的感嘆：最幸福的事，就是陪着你們慢慢長大！
另一方面，問題也顯而易見，因爲你除了是一名母親，你還是你自己。
但很多時候，這兩種身份是相悖的。做了母親，尤其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你的時間和精力，幾乎全部貢獻給他們：買菜、做飯、搞衛生，伺候一日三餐，還有陪玩陪鬧、陪輔導作業，若再把生病、意外等事情算上，做母親的可謂分身乏術。
若果另一半是個豬隊友，必定會免不了體驗到更深沉徹底的雞飛狗跳的生活。
這種日子年復一日，而且整個過程並不都是愉悅或滿足的，還有各種情緒病、壓力一同伴隨。
甚至崩潰、絕望的感覺，如影隨形。
這種時候，你會分分鐘質問自己，這是你想要的人生嗎？
年輕的時候，曾以爲，我們這代女人，讀了將近二十年的書，肯定不能再像媽媽那一代女人那樣，一輩子只圍着廚房、老公和孩子轉，有念不完的嘮叨，發不完的火，連外面上映了哪些新電影、流行穿什麼……統統不知道，完全沒概念。
但最後，我們仍然得像上一代女人那樣，離開職場，迴歸家庭，做一名事必躬親的全職太太。
更大的危機，來自你一旦回來，基本上就交出了經濟獨立權。
再次擁有，可能是三年後，孩子上幼兒園？還是六年後，把他送進小學後？無論哪一種，都是一場危險的博弈——誰都知道，全職媽媽重返職場有多艱難！
最後，即使層層關卡一路破除，但再回味，仍然不禁感嘆一句：可算是熬過來了。
甚至會問一句：什麼時候，爸爸也有這種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