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診序曲(二)

女兒帶着老王在全家人商量定下的日子,準時去了二院就診。

那天我沒有陪同,但一直處在忐忑不安中等待結果。

終於等到老王和女兒回來了,兩個人臉色都不好,我也不敢說什麼?奇怪的是那天看到他倆的神情,我首先感受到的並不是對病情的擔心,而是想到他們就診歸來拉着臉,應該是就診不順利之故。到現在我都堅信自己的這種感受,覺得看病令人受傷的不只是病情的惡化,而是看病過程的不順利。

女兒到底是年輕人,那天飯後她的情緒就已經完全恢復過來了。主動和我交代了她們看病的全過程。

那天女兒和老王到了醫院,由於不知道掛哪個科,照例第一時間去了導醫臺問詢,導醫臺的醫生告訴他們做血項要看血液科,於是他們掛了血液科的號,毫無例外的經過了漫長的排隊等候流程後,終於如願以償的見到了主治大夫,簡單的溝通後,主治大夫看了一下老王的患處,“乖乖的”按照他們說的中醫大夫的建議開了血項檢查單。這個“乖乖的”不是我說的,而是女兒的原話。女兒說大夫看了病竈沒有說出任何建議性的話,或者其他治療方案,注意事項之類的話,只按照他們傳達的中醫大夫的醫生開了血項檢查單,就這樣一場不知因何而起,也不知病了多久,糾結了爲期一週的病,不到五分鐘就算是初步看完了。

女兒又說接着他們又拿着血項檢查單,去排隊繳費,然後要號,接着纔到抽血化驗處,又是等待排隊,再到抽血化驗,最後又經過了等待,最後拿到了檢測報告,又回到之前血液科開單子的大夫跟前去諮詢,完全以面對“磚家”的禮儀,虔誠而卑微,最後以“磚家”除了“好着呢”幾個字,幾欲結束這場全家人牽着心又百思不得其解的“怪病”時,女兒說她就像如夢方醒,站在樓道里穿過人羣,朝醫生辦公室的老王喊:“爸爸,你問問要不要喫啥藥?”

女兒的話無異於一顆響雷,迴響在樓道里,女兒告訴我:“那一刻,她能感受到那一刻所有人都像她投來了鄙夷的一瞥,但她聽到大夫那樣言簡意賅的話後,再沒有任何處置意見,是真的很着急,一時情急,顧不了很多,就大聲冒出了那麼一句很失禮,很不符合身份的話。”女兒說:那天是她長這麼大第一次感受到身邊人不友好的眼神,那一刻,她真切的感受到了大家如芒刺背的眼神,也感受了無能爲力的焦慮。

最後女兒還說:不管怎麼樣,好歹她那句話在震驚了樓道里其他患者的同時,到底是也驚醒了醫生和老王。後來老王也說那天女兒說完那句話後,他趁醫生還沒反應過來狀況,不失時機的問醫生:你看這種情況下一步該如何治療?需要開藥,需要做別的檢查嗎?

醫生顯然是被女兒和老王的話惹怒了,好半天沒有說一句話,老王也是有耐心,站在哪裏一直等待。最後醫生終於拿出了一張處方便籤,匆匆的寫下了三種藥名,遞給老王,一句話再沒有說。老王說他不死心的又問:“大夫,這些藥喫的時候有什麼注意事項?”大夫似乎極不情願的來了一句:“看說明書。”醫生的態度和說話的語氣,老王說顯然已經是逐客令了,加上患者多,他感覺自己再糾纏下去問,就感覺有點不近人情,不要臉了。

就這樣,老王在女兒的陪同下,結束了第二輪檢查就診。

這次看病後,女兒和老王顯然心裏更沒底了,所以回來後情緒一直不大好。那天女兒最後對我發感慨說:“只有去了醫院,才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看病難,難看病。這兩年因了一場疫情,我們好多人的生活都發生了或多或少的改變。有的人變得注重衛生了,有的人變得注重健康了,有的人變得更珍惜生命了,還有的人變得更熱愛生活了……在生死麪前,一切似乎都在朝好的方向變化。而就診流程卻更像一場流行病一樣,在這個時代氾濫,每個醫院都有自己的一套,但每一套又都是那麼對人類不友好。

這一次就診,我最深的感悟是算是:那麼多醫患糾紛的背後一定是有問題的,不能僅僅以患者素質低下一概而論。

我不僅想我們的肉體病了,可以找醫生去看,那麼我們的診療系統病了該由誰治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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