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呢喃只一秋,生生不止息

01

站在湖邊一片綠茵茵草地上,眼前花木枝葉交錯,身後是微瀾水面。近幾日天好,情緒如舊,給己找來樂子——上公園。

青草粉英夾雜,黃昏夕陽的光還能從枝葉間濾過,灑在我身上和身前帶白色的枯葦間。三葉草高出平地一截兒,作成一簇簇墨綠色島嶼,點綴在遠遠近近的春綠之上。

在右邊,更遠一些,是小小沼澤地一塊,滲到地面的水窪在光影下,閃泛鑽石般瑩瑩的珠光。近身是一羣鳥,不怕人,安靜啄食蟲蟻。它們也偶爾側頭關注我裙襬的動靜,存着一點警醒。


02

看到沼澤,聯想到生物學上人的起源,是從水生來,到了藻類到了高大樹木,再到動物。

在這裏它們飛翔或許多年,它們的祖輩或許比我的祖輩探索這裏更久,那些並不爲我所知。

不論到什麼時候,總有一樣進化分寸,一如流轉在彼此之間的情愫,濃淡起承到最終還是少一層至要託付。

簡少的要求使交往變得異常高級,對它亦格外珍視竟至啞靜,初淡如水因此異常醇厚。不復雜,爲人之初原本純粹。

03

努力想要捕捉綠蕪朦朧的光景,和在這個四月晚霞相襯,從湖面搖過來的欸乃聲,從池邊柳下傳來的零星蛙鳴,從空氣中傳來的蟲鳴和呼朋引伴的談話聲,那聲中溢出春的喜悅,它們形成特殊的情景,腦中找詞卻無能爲力。

古來聖賢妙筆生花,面朝青草氣味和春綠聲聲,是否可從這種生命原始的衝動中,找出描摹它們的佳句?

人短暫一生正如草木枯榮。草木萌芽和破土,是嬰孩孕育和出生。草木生長,是人的青春。它們開花籽核,是人在尋覓良緣繁衍結果。它們枯萎化泥,人也漸次到了蹣跚老去入土爲安。

人聽了不免感懷傷感,人生在世草木一秋啊。

04

這也是爲何有人悲觀時,人們總勸他去醫院。我也常去,而且喜歡去,更喜歡給自己找點病。請放心,對生活當然摯愛,身體上也並無難捱暴疾。

愛上公園和醫院,從這裏出發,終從這裏結束,生命的過程在這兩地驚人的相似。或許演過的歷史,在不爲人知的多年之前,就像我們所看的史書那樣早已發生過無數遍。

可這並不是叫人悲愁生命的無趣,草木歲歲枯着,最終還是在離離原上年年復榮,巧的是,佛家亦講輪迴,照此人是有來世,倒真如草木般生生不息了!

陽光從億萬裏外向所有生命伸來,到處給以同樣溫情的撫摸,沒人多沒人少,因此也不必苦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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