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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諸神的恩寵
19世紀上半葉，法國波旁王朝復辟。
受資本主義潮流影響，當時的法國人崇尚金錢至上的價值觀，社會氣氛烏煙瘴氣。在這樣的大背景下，巴爾扎克創作了一系列市民小說。後來，這些小說結集出版，取名《人間喜劇》。
《人間喜劇》裏，最有名的是《歐也妮·葛朗臺》。它圍繞葛朗臺一家人的生活展開，講述了金錢是如何毀滅人性的。這部作品，爲世界文壇塑造了一個栩栩如生的吝嗇鬼形象。讀過它的人，都會深深震撼，並開始反思金錢與人生的關係。
一、 爲錢而活有多可悲
葛朗臺是法國索謬城裏最富有的人。
他年輕時是個箍桶匠，後來靠囤酒桶低買高賣，賺到人生的第一桶金。再後來，他拿自己的存款和妻子的陪嫁，買下了葡萄園、農田和修道院，靠做各種投機生意，成爲當地最富有的人。
葛朗臺有兩個特點，一是摳門，二是專制。
他賺得很多，卻花得很少。爲了省錢，他常年穿同樣的衣服，還規定一家人必須站着喫飯（這樣每個人都能少喫點），他的房子幾十年不翻修都快塌了。即便到寒冬臘月，他也不許家人生火取暖。他家裏整年都不買蔬菜和肉，所有的食材，都是佃農送的。家裏唯一的女僕拿濃，一個人頂三個人用，工錢卻少得可憐。
除了摳門，葛朗臺還很專制。在家裏，一切都是他說了算。平時，妻子和女兒多用一分錢，都要經他同意纔行。不過，葛朗臺也有大方的時候。每年歐也妮的生日那天，他都會給她一點錢。一到新年前夕，他又要親自檢查女兒的小金庫。說白了，那些錢還是他自己的。
葛朗臺有個弟弟，兄弟倆幾十年都不來往了，一天，弟弟的兒子突然來到葛朗臺家裏。原來，他弟弟做生意失敗，欠下鉅債無力償還。爲了躲避債主，他選擇一死了之。臨死前，他希望葛朗臺能收留自己的兒子夏爾。
葛朗臺心裏只有錢，沒有親情。他不想白養夏爾，於是設下圈套，讓夏爾跟隨船隊去印度做生意。夏爾以爲葛朗臺是好意，就答應了。他臨走前，葛朗臺還騙走了他的值錢物件。
甩掉夏爾這個包袱後，葛朗臺在新年前夕，照例要檢查歐葉妮的小金庫。誰知，歐葉妮愛上了夏爾，她早已把自己六千法郎送給了夏爾。葛朗臺知道後大發雷霆，罰歐也妮每天只能喝涼水、吃麪包。
由於受到驚嚇，葛朗臺的妻子病倒了。眼看越病越重，葛朗臺卻沒有要給妻子請醫生的打算。公證人克呂旭勸葛朗臺好好給妻子治病，他說，如果葛朗臺太太病逝，歐也妮就能繼承母親的遺產。到那時，她就有權瓜分葛朗臺的財產，葛朗臺至少要損失四十萬法郎！克呂旭還告訴葛朗臺，只要歐葉妮放棄繼承權，就能保住葛朗臺的財產。
聽完克呂旭的話，葛朗臺趕緊上樓去看妻子。他送給妻子六十法郎，還假惺惺地親吻了妻子的額頭。妻子天真地以爲，丈夫這次大發善心了。
不久，葛朗臺太太病逝。葛朗臺信誓旦旦地向女兒保證，只要她放棄繼承權，每月都會得到一百法郎零用錢。歐葉妮很信任父親，於是簽署了自動棄權的聲明。可直到年底，父親都沒有給她一分錢。
葛朗臺八十二歲時癱瘓了，他平時渾渾噩噩，但一到收租日，他總會準時跟欠債人催賬。臨終前，他最念念不忘的，還是錢。
看到這裏，我們都會問：一個人，怎麼能愛錢愛到這種程度？其實這不奇怪，在物慾橫流的社會里，金錢就是一切，它能扭曲人們的價值觀。爲了得到更多錢，人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包括拋棄親情。
二、 金錢是愛情的試金石
歐也妮二十三歲生日當天，葛朗臺家來了一個男孩。
他叫夏爾，是葛朗臺弟弟的兒子、歐也妮的堂弟。夏爾相貌俊美，風度翩翩，舉止文雅，讓歐也妮癡迷不已。
夏爾生於巴黎，長於巴黎，過慣了奢華的生活。初到葛朗臺家，他很不適應。歐也妮對他很好，總是暗中幫他。漸漸地，夏爾愛上了鄉村生活，也愛上了歐也妮。
去印度做生意前，夏爾爲了感謝葛朗臺太太，送給了她一枚精美別緻的金頂針。接過金頂針時，葛朗臺太太激動地熱淚盈眶，原來，她早就盼望能擁有這樣一枚頂針了。
歐也妮知道夏爾外出需要錢，就揹着家人給了夏爾六千金幣。夏爾很感動，作爲回報，他把一個小箱子給了歐也妮。箱子裏，有夏爾母親的畫像和一些珍貴的物件。出發前，夏爾和歐也妮互表心跡，兩人約定會一直等對方。
夏爾走後，歐也妮每一天都在思念他。然而，夏爾的人生卻經歷了戲劇性的變化。到印度後，他靠倒賣貨物，賺了六千美元。隨後，他跟着船隊周遊世界，靠販賣黑人發了一筆橫財。失去道德底線後，他靠做各種非法生意，賺得盆滿鉢滿。
漸漸地，夏爾被金錢腐蝕，從純情少年變成了貪婪商人。在他心裏，歐也妮不再是情人，而是借他六千法郎的債主。
返回法國的郵輪上，夏爾遇到了奧布里翁侯爵一家。奧布里翁侯爵有個女兒，骨瘦如柴，相貌醜陋。夏爾想做奧布里翁侯爵的女婿，繼承他的爵位和財產。然而，在奧布里翁侯爵眼中，夏爾只是一介平民，根本不配做自己的女婿。無論夏爾有多殷勤，他都不同意這樁婚事。
夏爾想娶侯爵的女兒，就要更多的錢。於是，他給歐也妮寫了一封信。信中說，爲了自己的前程，他必須和侯爵的女兒結婚。他希望歐也妮能把小箱子還給自己。
收到信後，歐也妮悲傷不已。但是，她還是幫夏爾還了債務，並將箱子還給了夏爾。夏爾如願和侯爵的女兒結了婚，然而他意外得知，歐也妮的財產比侯爵多得多。此時，他追悔莫及，但爲時已晚。
夏爾是典型的富二代，來到葛朗臺家後，被歐也妮的純真善良感化，漸漸恢復本性。歐也妮把私房錢都給了他，正是這筆錢，讓他有了做生意的本錢。
然而，見識了世界的黑暗後，夏爾也淪爲了金錢的奴隸。爲了賺錢，他變得不擇手段，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幸福，背叛誓言，另娶根本不愛的女人爲妻。
故事結尾，夏爾知道真相後，追悔莫及。這就是對上天對貪婪者最大的懲罰。
三、善良是人生最大的財富
歐也妮雖是千金小姐，卻並不幸福。父親吝嗇，母親懦弱，畸形的家庭環境，讓她無比壓抑。
夏爾的到來，讓歐也妮眼前一亮。兩人年紀相仿，不知不覺便產生了愛情。夏爾去印度七年，沒給歐也妮寫過一封信。最後歐也妮盼來了信，卻是一封絕交信，讓她悲痛欲絕。
那天，歐也妮在父親的密室裏獨坐了一整天。晚上，庭長德蓬風一家來她家聚會。她知道德蓬風看中了自己的家產，很想和她結婚，於是她向他提了兩個結婚條件，第一，婚後她要有行動自由；第二，德蓬風要幫她給夏爾送一些錢。
德蓬風巴結歐也妮這麼久，就是爲了這一天。聽歐也妮這麼說，他激動地跪了下來，當場答應了歐也妮的要求。
隨後，歐也妮給了德蓬風一百五十萬法郎，讓他去城裏幫夏爾的父親還清所有債務，並把自己的一封親筆信交給夏爾。德蓬風連夜出發，辦好了這些事情。
歐葉妮唯一愛的人是夏爾，最後夏爾卻背叛了她。她雖然活着，卻心如死灰。三天後，歐葉妮和德蓬豐舉行了婚禮。此時，歐也妮的總財產已經高達一千九百萬法郎，每年還有七十五萬法郎的收入。這個財富值，連巴黎的富豪都自愧不如。
婚後，歐也妮把珍藏的首飾回爐，做成一隻純金聖體盒，捐給了教堂。婚後，德蓬豐盼着歐也妮早點死，好霸佔她的鉅額家產。諷刺的是，他卻死在了她前面。他去世後，歐葉妮並不悲傷。因爲她從來都沒有愛過那個人。
歐也妮三十三歲時，成了坐擁千萬財富的寡婦。即便如此有錢，她卻非常儉樸。小說結尾，弗洛瓦豐侯爵先生不停往歐也妮家跑，向她大獻殷勤。顯然，他看中了歐也妮的萬貫家財。
世道的敗壞，是從人心變壞開始的。葛朗臺的吝嗇，夏爾的自私，德蓬風的勢力，都反襯出歐也妮純真善良。
即便被父親苛刻對待，被情人狠心拋棄，歐也妮依然保持着善良本性。可惜，上帝並沒有因此而善待她。小說裏有一句話，“上帝把大把大把的黃金扔給了被黃金束縛住手腳的女囚徒。”歐也妮，就是那個女囚徒，她戴着黃金枷鎖，過着悽苦的生活，守着那幢舊宅，獨孤終老。
人們常說，金錢是萬惡之源。其實，金錢是中性的，無所謂好壞。真正讓人墮落的，是永無止境的貪慾。一個人，如果無法遏制自己的貪慾，就隨時都有可能淪爲下一個葛朗臺。
（完）
作者介紹：諸神的恩寵，寫作者，多平臺簽約作者。本文爲原創文章，抄襲或洗稿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