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喫宵夜的時候

看見言都跟上來,張落暗暗叫苦。他本想一個人靜靜,放開所有幻想。可是言都不識時務的跑過來。於是他的幻想非但不能放開,還緊緊地抓住了他。這一刻,他除了感到徒勞無功還是徒勞無功。而事實是,他一點“勞”也沒有做過,何以說“徒勞無功”呢? 唯有“可笑”二個字出現在腦中。

不能這麼可笑,張落想。他又深呼吸了幾口氣。剛剛強逼出笑容,但瞬間覺得這樣的笑容會和哭容一樣。這二種變化,在瞬間發生,言都一點也沒有覺察。言都只見張落又深呼吸了一口氣。

言都奇怪地說:“怎麼?呼吸不暢的樣子。”

張落說:“可能餓極又跑上樓梯的原因。”

言都說:“你沒說什麼時候到,否則我開車去接你。”車,是公司的麪包車。他的東西搬來的時候便是用這個麪包車搬的。

張落說:“我還是比較喜歡坐地鐵。”

言都笑了笑,說:“我們去哪裏喫?”

張落說:“這個時間,看哪個店開門進哪個店。”

張落不喜歡去外面喫,所以他本準備回家便動手煮麪。沒想到湘羽潔來了。看來是他回家後的這一段時間來的。怎麼沒發信息給他?他想,她爲什麼要發信息給他?在一廂情願之中,再一廂情願?別那麼可笑了。

言都說:“你覺得湘羽潔與姜怡對比,哪個好?”姜麗是他前未婚妻。張落見過姜麗,這時經他說起,他突然發現她們有一個共同之處:微胖且有1.7米以上的身高。言都1.75米,不過因爲瘦,所以她們站在一塊的時候,很有點意思。

張落說:“這好不好,我怎麼知道呢?”

言都說:“羽潔很漂亮。”

張落說:“漂亮未必是好。不過,壞也未必醜。”

言都笑着說:“有點酸。”

張落說:“我也覺得。”

他們找到了一個小食店,隨意點餐。然後言都和他說起另一件事:“我記得你認識一個記者。”

張落說:“什麼記者?”

言都說:“就是採訪曾老闆的記者,你還有印象嗎?”

張落說:“宋萬里。去年還見過他一面。你找他?”

言都說:“想找人做個採訪,宣傳宣傳。什麼媒介都成。不過,如果有專業人士來做,那就最好不過了。”

張落說:“也不見得他願意做這一篇報道啊。我幫你問下吧。”

言都說:“反正他們都是要經常找素材寫稿的。十有八九會願意寫。”

張落說:“我明天與他聯繫一下。其實我很少和他聯繫,貿然找他,不知會怎麼樣。”

言都說:“我一直以爲你們是朋友。”

張落說:“那時只不過是爲了稿子,所以頻繁聯繫他。說來,我這人最不擅長交朋友,就算有朋友也會變成沒朋友。”這一點,他以前覺得不是自己的過錯,爲什麼偏偏要他去維繫感情?爲什麼別人不能主動聯繫他?如果這麼多個人都不曾主動聯繫他,也證明一件事:他在別人眼中是可有可無的。既然都可有可無了,那就不必聯繫了,也就不必維繫了。人雖然是羣居的,但一個人照樣可以照顧自己。

如果張落想深一層便知道這種想法相當錯誤,這種錯誤導致他性格是內向的,也是偏執的。他有意識到這個問題,但偏偏不改。他腦裏裝着湘羽潔的身影,卻連一條信息也沒有主動發過,連請求加微信好友也沒有主動過。

但是他爲什麼偏偏又向相親的女子主動發信息,僅僅是因爲有第三者知道了,他逼不得已去聯繫,去維繫,去追求一段很少機率的感情?答案是:是的,情況就是這麼一個情況。因爲不能拂別人的好意,所以他只好主動出擊。而這些出擊往往是徒勞無功的。

張落一邊喫,一邊想:這纔是真正的徒勞無功。

言都突然又說:“你是怎麼認識湘羽潔的?”

張落說:“你問這…….去年,我去長沙玩,找了以前同事唐宇,去了他家喝茶,湘羽潔是我同事的表妹。表妹住在表哥家。如此而已。”

言都說:“就他們二個?”

張落說:“唐宇的老婆快生,所以回長沙發展了。有親緣關係是不能……那樣的,你別多想。”

言都說:“沒多想,沒多想。”

張落笑了笑,繼續把最後的面吃了。喫完肚有點痛,可能是太餓而食的原因。

言都說:“她這幾晚都和我一塊喫宵夜,我叫她少喫點,要減胖。她還不樂意,說能喫的時候爲什麼不喫?不過她這樣子,雖然有點胖,但又不胖得不過分。她……”

張落不願意再聽下去,說:“你這人好奇怪,叫人家喫宵夜,又叫人少喫點。什麼意思嘛?”

言都說:“她姐姐還沒有男朋友,你可以去追求。何況住得這麼近,近水樓臺先得月。”

張落說:“我不會追女朋友。我不懂這些事情。”

言都說:“我支個招給你。湘羽潔剛來的時候,我……”

張落說:“免了,免了。你喫飽了嗎?坐了一天車,累啊。”

言都只好作罷,二個結了帳,便回去。路上言都又說:“明天我們開車去玩,你去不去?”

張落說:“明天不是星期一嗎?你們都不用上班?”

言都說:“我的時間自由,羽潔也剛找到工作,但還沒有上班,所以趁大家上班的時候去玩,最好不過了。”

張落說:“我不去了,我要複習。何況我去當電燈泡,沒什麼意思吧。”

言都哦了一聲,也不再說什麼了。他並不知道張落這時失落到極點。應該是沒有人會相信他失落到極點,連他自己也不相信。他憑什麼要失落到極點?他失去過什麼?不應該啊。難道世上好的東西,自己得不到便要這麼失落?你的名字叫張落,不叫失落。張落對自己說。

不過無論怎麼安慰自己,或者咒罵自己,張落的心仍然很失落。他知道他在某個時刻時候開始陷進了這種柏拉圖戀愛之中。也許這種形容也不好,一點也不對。他不喜歡虛無飄渺的東西,所以如果不是他可以得到的,他連想也不去想。所以,他很應該不去想念湘羽潔。然而,他越這麼想,她的身影便越清晰。更別說,她又出現在眼前了。他差點便想對言都說,希望你立刻現在馬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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