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你爲你的玫瑰付出的時間，使得你的玫瑰是如此的重要。”
——《小王子》
4月25日，我家的兩隻小草龜，“膽大”突然身體僵硬沒了氣息，“膽小”在送去河邊放生的路上，不小心從高處摔到了地上，口吐鮮血，生死未知。
本着從哪裏來，回哪裏去的念頭，我將兩隻小烏龜放進了我們小區附近的河裏，願它們的魂靈可以重歸大自然，在熟悉的環境中安眠。
好好的兩個生靈，卻因爲我照料不周而殞命。一想起這事，我就坐立難安。
尚記得去年冬天時，我第一次在海鮮商販那遇見了小烏龜“膽小”。可愛多一直嚷嚷着要養寵物，我卻因爲膽小，怕貓狗咬人而多次拒絕。
料想，草龜屬於水陸兩棲動物，養起來比較乾淨清爽，餵食簡單，也不會咬人，便花錢買下了“膽小”帶回家中。
當時天氣寒冷，“膽小”因爲氣溫驟降活動甚少，也不太進食。我擔心水溫太低把“膽小”凍死，更擔心它總不喫東西會餓死，便趕緊上網查詢草龜在冬日裏不愛喫不愛動的原因。
一查才知道，“當溫度下降到15℃以下，草龜開始變得不怎麼活動了，也幾乎不喫食了，說明龜龜即將冬眠了。”
大惑得解，我不再糾結烏龜不喫不動的問題，便上網買了一個特製的烏龜冬眠箱，供“膽小”冬眠專用。並根據店主的叮囑，隔三差五地給冬眠箱噴灑水霧，防止“膽小”冬眠時因環境太乾而脫水致死。
“膽小”入冬眠箱後沒多久，我又在海鮮商販那看到了新進的一批巴西龜和草龜。當時天氣已經很冷了，每天基本上都在10℃以下。
“我家的草龜早就在冬眠箱裏溫暖踏實地睡覺了，這裏的烏龜卻還在外頭吹風受凍。不如再買一隻，既救它於嚴寒，又能給我們家的’膽小’做個伴，搞不好還能成雙成對，生個小草龜？”
主意打定，我便買下了當時店家盆裏唯一的草龜，帶它回家與“膽小”同住。
“你這樣做，會不會把烏龜悶死啊？”“你快去看看，烏龜是不是還活着？”倪先生見我將草龜們放入冬眠箱後極少過問，總催我開箱檢查烏龜的死活狀態。
“活着呢！”我故作自信，“我是按賣冬眠箱的店家說的去操作的，不會出問題，你放心好了！”
雖然拍着胸膛跟倪先生保證烏龜還活着，其實我的內心相當忐忑。因爲烏龜的軀體在盒子裏始終是一動不動的狀態。即使捋開覆蓋在它們身上的苔蘚，我也只能看到紋路分明的背殼和它們緊閉的雙眼，根本無法精準判斷它們的生死。
而且烏龜冬眠不能受干擾。據說冬眠被中途打攪，可能會影響它們的壽命。所以我只能耐心等待，等待春天的到來，等待他們自動恢復活力的那一天。
熬過了寒冷、乾燥又漫長的冬季，3月中旬，兩隻小烏龜終於甦醒了，我心中的大包袱這才慢慢卸載了。
只是天氣陰冷時，烏龜們依舊動作僵硬，鮮少爬動；只有天氣晴暖時，烏龜們才活動得勤快些。
因此，但凡晴天，我都會將烏龜盆放在陽臺最靠窗的位置。沐浴在溫暖的春光下，“膽大”和“膽小”顯得格外活躍，時不時地爬到石子上來，直起身子探頭往盆外張望，又時不時地鑽到水裏泡溫水澡。
有一天，烏龜們特別活潑好動，我便安靜蹲守在側拍攝，給它們製作了一個“烏龜兄弟相約結盟越獄”的短視頻，以供娛樂。
有了烏龜們的每日陪伴，即使可愛多上學了，我也沒寂寞了。
隔兩天就要給它們換水，洗澡，投餵食物，更換水草。每天觀察小烏龜們的生活狀態，與它們逗樂玩耍，成了我的生活必需項。
直到4月25日，“膽大”的意外死亡令我頓悟，我不該爲了賞玩將它們束縛在牢籠裏，應該給予自由，放它們重歸大自然生活，幫助它們找回自主覓食的快樂和自在。
“膽大”已經死亡，“膽小”還在，還有機會放生。
想到這，我準備了一個小臉盆，將“膽大”和“膽小”一起放在裏面，準備送它們去小區外頭的河裏。
剛開始或許是一路顛簸的緣故，“膽小”總是把頭和四肢縮在甲殼內，不敢探頭張望。待我走了小半段路後，或許是感覺沒有危險了，又或許是烈日的召喚，“膽小”開始頻頻伸出頭來，窺察周圍的環境。
見我更換後的小臉盆邊緣沒有以往的高，“膽小”便肆無忌憚地立起身子企圖越獄，甚至不惜以死去的“膽大”身體爲墊腳石，將爪子伸到了臉盆外沿。
“媽媽！”正在這時，可愛多突然衝到我跟前大叫，“膽小”又把爪子搭到了我的手指上。驚嚇之餘，我拿臉盆的手不自覺地鬆開了，“膽小”、“膽大”和臉盆全都“啪”的一聲摔在了地上。
“你突然衝過來叫我幹什麼？烏龜都摔了！”我氣急敗壞地責怪可愛多的冒失，更關心烏龜“膽小”是否受傷。
“抱歉，媽媽，我是不小心的。”可愛多見我滿臉焦急和怒氣，也嚇得忘了自己原本想說的話，只是低着頭跟我道歉。
顧不上跟可愛多說什麼，我忙撿起背殼着地的“膽小”檢查。看上去四肢並無異樣，沒有皮外傷，只是甲殼中間磕得起了層白皮。
我小心翼翼地將“膽小”放回盆裏，又把“膽大”的屍體也撿了回來。
令人奇怪的是，回到盆裏的“膽小”並沒有馬上探出頭來，只是伸出了一條筆直又僵硬的後腿來。沒一會兒，它的鼻孔下方開始滲血。鮮紅色的血液從它縮進去的腦袋邊緣汨汨流出，一瞬間就染紅了胸前的甲殼。
這是它從高處摔下，內臟出血的症狀嗎？好好的放生，怎麼就成了送命之旅？我驚恐又愧疚，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
“都怪你，都是你的錯，是你莽撞衝上來，才導致了我沒拿穩，才導致了烏龜受傷！”無處發泄，我把滿腔怒氣撒在了在一旁的可愛多身上。
“媽媽，真抱歉，我不應該突然衝上來的。”可愛多低着頭，委屈又難過，拽着我的衣角左右搖晃，請求我的原諒。“媽媽，我們還送不送小烏龜去河裏啊？”
“送。就算’膽小’真的活不了了，它應該也希望能回到大自然，回到熟悉的水生環境裏。”我把“膽大”和“膽小”投進了河裏，深深地嘆了口氣，“以後我們不養小動物了。養死了，感覺都是我害死的一樣。”
可愛多卻不贊同我的說法。“養死了不代表是你害死的，應該是病毒害死的。那隻膽大的烏龜病死了，都是病毒搞的鬼。”
“你說，那隻吐血的烏龜能活下來嗎？”我依舊沉浸在自責的情緒中難以自拔。
“死掉的烏龜應該會被別的生物喫掉，那隻吐血的烏龜會一直維持生命。在水裏有氧氣，它就會活下來了。很快，它又會變得活躍，變得開心了。”
聽了可愛多的話，我既慚愧又高興，我遇事只知道推卸責任，把怒氣往孩子身上撒；可孩子看得比我通透，做錯了事會主動承認錯誤，還會想方設法地用言語開導我。
見我仍是一副蔫黃瓜的萎靡狀態，可愛多繼續打氣道，“媽媽，下次我們不養動物了，只養植物。”
我噗的一聲笑了出來，植物跟動物一樣也是有生命的啊，只是照料的方式不同而已。辣手摧花的我，究竟能不能照顧好植物呢？
回過神來，我才意識到自己先前的言語傷害了孩子，“對不起，媽媽不應該責怪你。是媽媽自己沒拿穩臉盆，才讓烏龜受了傷。”
“不是的，媽媽，我們都有錯。你有錯，我也有錯。放心吧，媽媽，那隻受傷的烏龜一定會好好活下去的。”可愛多緊緊地抱住了我，用他的純潔和美好默默地感化着我，感動着我。
謝謝你，可愛多！有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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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持有語文教師資格證的全職寶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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