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九姊妹(2)

這年夏天特別熱。孩子們總愛趁大人睡午覺的時候,偷偷跑去幾裏外的河裏游泳。楊好雙這天正在做作業,被鄰居的小耳朵拉着去河裏游泳,楊好雙一點都不想去。小耳朵說:“走吧,走吧,你不想遊就在岸邊陪我嘛。我一個人不敢去!你知道你大哥也在那裏,他老愛欺負人!”楊好雙知道這話不假,只好勉強答應。

兩人來到河邊,看到河邊一堆衣裳。卻沒見着人影。好雙心裏咯噔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他扯開嗓子喊:“大哥~!大哥~!黑娃~!”回答他的只有回聲。小耳朵也急得大喊:“斌哥~!強強~!”還是沒人迴應。兩個人對視一眼,好雙說:“不好了!趕緊叫大人去!”兩人撒腿就跑。就在這時,突然從旁邊草叢裏爆發出笑聲!原來好勝遠遠就瞧見好雙過來,於是就帶着大家做了個惡作劇!看着兩人驚慌失措的樣子,幾個小男孩沒心沒肺地哈哈大笑。好雙氣得臉紅脖子粗!轉身就走!

小耳朵一把把剛纔急出的眼淚擦掉,吼道:“你們太過分了!以後不要再開這種玩笑了!”然後跟着好雙走了。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着。經過墳地。那裏爬滿了地瓜。俗話說:“六月六,地瓜熟。”現在正是六月,野地瓜應該成熟了吧。兩人隨便扒了扒,果然扒出好多野地瓜來。紅紅的,香味撲鼻!兩人早已忘了先前的不痛快,只想着把這又大又紅的野地瓜都扒出來吃了。

兩人用衣服兜了這些地瓜,也不洗,就爬上一棵大大的李子樹,坐在樹杈上邊喫邊玩,好不愜意。

天色漸晚,兩人才慢慢回家。想着還要打豬草。又各自回家背了背篼,拿了鐮刀出門。眼看天熱漸晚,兩人都有些後悔不該貪玩,到時候打不滿豬草肯定要捱罵的。

也許是心急吧,好雙說:“咱們去高崖那邊吧。那裏沒什麼人去,草多!”小耳朵說:“可是那裏太危險了,我怕摔着。”好雙說:“沒事,我們又不爬頂上去打草,還能摔死不成。”兩個人來到高崖下,這裏果然野草茂密。兩人放下背篼趕緊打豬草。

突然,好雙“哎喲”一聲,小耳朵問:“怎麼了?被刺了!”好雙看到草叢中一溜而過的綠蛇,說:“被蛇咬了!”小耳朵緊張起來,問:“什麼蛇?”好雙忍着痛,說:“不知道,一條青蛇。”小耳朵記得抓耳撓腮地,問:“怎麼辦?怎麼辦?這兒離村子太遠了!蛇有沒有毒?”好雙說:“你快跑回家讓我爸來!好痛!快沒力氣了……”好雙緊緊捏着手臂,臉色發青。小耳朵說:“好!你等我。我馬上去!等我!”然後一溜煙往村子跑去。

爺爺此時正坐在自家院裏,看到小耳朵風一樣跑來,氣喘吁吁地停下,有些好笑:“跑這麼急?鬼在攆你?”小耳朵一邊喘氣一邊斷斷續續說:“雙哥……被蛇咬了……高崖那……”爺爺騰地站起來!吼道:“媽的!你們去高崖那邊幹嘛!老婆子!趕緊去叫張醫生!雙娃被蛇咬了!”一邊撒腿就跑!

快到高崖時,發現好雙已經躺在路邊奄奄一息。爺爺趕緊過去,看到好雙被蛇咬過的地方紅腫,鼻血流到臉上,嘴裏也流出血來!爺爺趕緊用鞋帶捆住傷口靠心臟的位置。然後大喊:“雙兒,爸來了!堅持住,我馬上帶你去看醫生!別睡!答應我!雙兒!答應我一聲!”

好雙擡頭看了爺爺一眼,輕輕地“嗯”了一聲。就昏了過去。

爺爺扛起好雙就跑,此時堂堂六尺男兒,竟哭得像個孩子,眼淚鼻涕流在臉上,也顧不得擦!嘴裏只是不停地喊着:“雙娃!你不能睡着了!跟爸說說話!雙兒!聽到沒有!跟老子說話!”

只可惜,好雙已經聽不到爺爺的話了。他的口鼻裏冒出的血,順着爺爺的後背浸下來,和爺爺的汗水交融在一起。流着,流着……

好雙的離去,讓大家悲慟了很久。奶奶更是哭得死去活來。原本暴躁的動不動就打罵孩子的爺爺,那段時間就像換了一個人,對幾個孩子出奇地好!

時間是治癒傷痛最好的良藥。慢慢地,隨着家裏八妹的出生,楊家的陰霾也漸漸散去,爺爺也慢慢恢復了從前的脾氣。對孩子也是該打就打,該罵還罵。唯一的改變,則是逮蛇和喫蛇。在以前,爺爺是從不喫蛇的。

不僅如此,他還教剩下的三個兒子——好勝,好康,好濤都學會了逮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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