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我你高攀不起!


1、

“你果然這樣絕情?!”

不等電話那頭的人迴應,玲子已經一揚手將手機摔在了地上,手機接觸地面的那一瞬間已碎裂,然後又隨着慣性滑到牆角邊,被狠狠地反彈,再受一次重創。

一如玲子的心。

她轉身撲倒在牀上大哭起來。這是個二米三的大牀,軟軟和和地足夠夫妻倆在上面翻來覆去地幹任何事。可是很久以來,這個牀上只睡着玲子一個人。

自從她老公阿城有外遇的事情被玲子發現後,這個渣男索性就不回家了。

起先,阿城還試圖用謊話繼續矇騙她,說什麼那個女人對他來說只是逢場作戲,只有玲子纔是他心目中永遠的妻,要她看在兒子的份上原諒他這一次。

呸,一派陳詞濫調!電影臺詞照搬!玲子恨恨地甩了阿城一個大耳巴子,吼道:“我偏不原諒你!”

她纔不會像某些女人一樣打斷牙齒往肚子裏吞,或者一幅優雅隱忍的姿態找情敵談判,曲線救國奪回丈夫,他不配!

2、

玲子跟她老公是在一所找工作的中介公司認識的,當時玲子剛從大學畢業想找工作,而阿城是去中介招人。

“我是個大學生,想找一份工作,要求是......”玲子小聲而又倔強地對中介工作人員提出訴求。

工作人員輕蔑地一笑:“第一次找工作,能找到就不錯了,還這麼多要求......大學生滿街都是。等消息吧,到那邊交錢去!”

玲子猝不及防地被奚落了一下,眼睛紅紅的,咬着脣賭氣走出了中介。阿城跟上了她,拍拍她的肩膀,遞給她一張紙巾,溫柔地勸慰道:“不用着急,慢慢來......”

女人是個感性物種,在最需要的時候誰恰好出現了,那個人就是天使。

而且眼前的阿城,高高大大,皮膚白淨,眼睛裏透着清亮柔和的光,睫毛撲閃撲閃的,滿臉的純潔與真誠。玲子接過紙巾的一剎那,手尖碰到手尖,一股電流擊中了她。

她埋下頭,默默地用紙巾擦拭眼角溢出的淚水,和臉上的兩朵緋紅。

“是這樣的,我也剛畢業,和幾個同學成立了一個廣告公司,差個人手,要不......你不嫌棄的話來我們公司吧?”

“不過,你提的那些要求我一時半會達不到,畢竟公司才起步......”阿城有些尷尬地撓着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地盯着自己的腳尖。

“好,我答應!”玲子聽到自己這麼幹脆的回答,怔住了。阿城則感激地回望着她,此時陽光正好。

就這樣,他們走到了一起。感情的嫩芽茁壯成長,就像他們開的公司一樣,慢慢步入正軌,日益壯大。阿城是公司裏堅持到最後的人,也就成了這個公司唯一的老闆。

這時,他們的寶寶出生了。阿城決定讓玲子回家當全職太太,安心培養孩子,他則負責賺錢養家。

原本是一幅美好的畫面:男人負責賺錢養家,女人負責貌美如花,兒子負責學校頂呱呱!卻被一場意外的撞見打破了。

3、

那是個悶熱的夏日,家裏突然停電了,玲子決定去逛街。她衣服都沒換,也沒化妝,用手將頭髮隨便抓了兩把就出門了。

逛了一圈累了,路過一家咖啡館時,玲子停下了腳步,她抹抹額頭細密的汗,決定進去小憩一下。

一對男女有說有笑地推門而出,太專注了沒有看到呆立在一旁的玲子。玲子卻認出了那個男人,正是她的丈夫阿城。

她愣住了,心裏在安慰自己,阿城只是跟女性客戶出來談談生意而已。可是一低頭,她又看見了他們十指緊扣的手。

淚水掙扎着從眼眶裏逃了出來,玲子吸溜着鼻子,有一會真想衝上前去揭穿他們。理智讓她再等等,至少要跟在他們後面看個究竟,可能只是個誤會呢?或者只是個情不自禁的小曖昧呢?

玲子一路悄無聲息地跟在他們身後,他們上了阿城的車。玲子打了個的士悄悄跟在後面。

神情恍恍惚惚的,的士司機充滿疑慮地盯了她好幾眼。玲子掏出兩百元塞給他:“別看我了!跟上前面那臺車!”

司機望着兩張大鈔,兩眼直放光,他愉快地答道:“好嘞!您只管坐穩咯,看我的!”

玲子多麼希望他們的車是駛往公司方向,而不是TMD的狗血劇情中賓館酒店之類的。

天不遂人願,阿城的車偏就停在了一家豪華酒店門前。的士師傅跟將車停好,目光悲憫地望着玲子,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就在這裏下嗎?”

玲子沒有出聲,她緊咬着脣盯着,直到前面車上的男女全下來,她纔打開的士車門。

這還是她的阿城麼?他親暱地摟着邊上女子的腰,時不時埋頭啄啄她的臉。兩人的身上似燃着一團火,只等着一間房一張牀,盛滿他們的慾望。

玲子慘白着臉,捏緊拳頭默默地跟在他們身後,眼中閃爍着野獸的光芒。她在等待一個時機。

是的,就在房間裏的兩個男女翻雲覆雨,銷魂蝕魄的時候,玲子設計騙服務生打開了房門。

她悄無聲息地走了進去,似黑夜中撲食前的貓科動物。此時的阿城正處於昂揚待發的狀態,而他身下的女子正迷離着眼,嘴裏嗚咽哼唧着發出求索的淫糜聲,空氣中有股甜腥得讓人作嘔的味道。

玲子拿出手機,對着牀頭連環地拍了好十幾張。然後在阿城始料不及錯愕的眼神裏,和女子驚慌的尖叫聲中從容地離開了。

4、

夜深時阿城纔回家,玲子已經收拾好自己上牀睡覺了。

“老婆......”阿城輕聲喚着,他有些踟躕,不知道等着他的會是什麼一種情況,是爆發?是撕破臉皮?還是......?每一種後果都讓他心驚膽戰。

“滾出去!這裏沒有你的老婆!”玲子沒有繼續裝睡,她猛地擡起身,眼光惡狠狠地盯着阿城,壓低嗓音,從喉嚨眼裏發出低吼,一種類似獸類面對侵犯時發出的警告聲。

阿城打了個冷戰。他結結巴巴地解釋:“玲子,你聽我說,她......我......我和她不過是逢場作戲,是她主動的......我的心裏只有你......”

“滾出去!我看到你想吐!”玲子感覺又聞到當天空氣中那股甜腥得令人作嘔的味道。她衝到阿城面前,甩了他一個大耳光,吼道:“滾!我不想看見你!”

阿城猝不及防地被打,眼光突然變得陰沉起來:“好吧,我走!你也冷靜一下,好好想想,你如今這個樣子,離得開我麼!”

“砰!”客廳的門他被大力地關上,震得玲子的神經似斷了一樣地疼。

是啊,如今的她沒有工作沒有朋友,一身油膩與懶惰,能做到離開他嗎?

她下牀,走到客廳,擰開一瓶紅酒,滿滿一杯灌進嘴裏。她眼神慌亂,手拎着酒杯微微顫抖,身子在原地來回地轉悠着,像一隻落入陷阱的困獸。

嘴裏碎碎叨叨着:“兒子怎麼辦?”

“我真的離不開他麼?離開他會死?”

“他現在就是一坨屎,我還要把他當成美味喫下去麼?!”

“啊!!!!”玲子變得狂躁起來,她將手中的酒杯狠狠扔向牆壁,一聲乍響,剩餘的紅酒從碎裂的酒杯中滲出,塗滿牆,像一灘絕望的血液。

“我偏就不信!離開你這坨屎,老孃活不下去!”天亮前,玲子用剪子將牆上的所有婚紗照中的阿城絞了下來,指着他嚷道。

這之後,阿城很久沒有回家了,這次打電話給玲子是告知她,同意離婚。條件是公司和孩子還有存款歸他,只有這套房子給玲子。

可笑!好像出軌的那個人是我一樣,玲子憤怒地從牀上爬起來。絕不同意!突然想起了那天拍的照片,她急忙撿起地上手機的屍體,推門朝手機維修店走去。

5、

“玲子?!真的是你麼?”

正在手機維修店等待的她回過頭,一張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出現在她面前。

“朵朵!”玲子跳起身來,撲向走近自己的女子。毫不誇張,這是玲子結婚這麼久以來看到的第一個朋友,而且是大學時玩得最好的閨蜜。

她們來到最近的一家咖啡店,面對面坐下。朵朵似乎是被歲月遺忘的人,容貌絲毫未變,皮膚光滑細膩緊緻,眼神裏跳動着自信的光芒。

再看看玻璃窗裏反射過來的自己的身影,玲子不由得把身子縮了縮,有些自卑地將手扭在一起。

朵朵皺皺眉,毫不留情地數落道:“玲子,你是怎麼搞的?整個人這麼憔悴,穿得像個老大媽一樣,以前你可是我們班的班花呀,是誰把你摧殘成這樣?!”

玲子輕嘆了一口氣,她現在急切地需要一個傾訴的對象,朵朵恰好出現了。她一口氣將最近發生的事情講述了一遍,講到不堪的地方時忍不住淚流滿面。

朵朵氣得捏緊了拳頭,她忍不住砸了一下桌子,喊道:“渣男!”

服務生聽到,趕緊跑過來。朵朵不耐煩地揮揮手道:“又沒有叫你,湊什麼熱鬧!”

看着服務生訕訕地離開,玲子破涕爲笑。朵朵翻了個大白眼,伸出手拍了下她的腦袋:“虧你還笑得出來!”

她從包裏掏出一盒煙,抽出一支點上,頓了頓,像記起什麼似的把煙往玲子面前一送,玲子連忙擺手拒絕。

朵朵吐了一口菸圈,煞有介事地幫玲子分析起來:“離婚就離婚,公司可以不要,錢得要!至於孩子嘛,他對他好嗎?”

玲子點點頭。

“對他好就行,就不必非得爭個你死我活的了,看孩子的意願。換做我是你這般處境,巴不得他帶走孩子,省得跟着自己受罪。”

玲子嘆了口氣,眼眶又紅了。

朵朵又用夾着煙的手指向玲子,嫌棄地說道:“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灰頭土臉的,不修邊幅,穿的什麼呀,不着調調的,頭髮油膩膩的,哎!是個男人都不會多看你一眼!”

玲子埋下頭,覺得她的話雖糙,但都在理。

朵朵心軟了,她扯了扯玲子的衣袖:“幸好你碰到了我!這樣吧,首先從解決工作問題開始。你那時自修的英語不是超棒嗎?我們家那口子公司剛好缺翻譯,去試試吧!”

玲子連連擺手:“都丟了好幾年了!我不行!”

朵朵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盯住玲子,激動道:“都什麼情況了?就要自身難保了,難道你還指望着那個男人回心轉意嗎?現實是殘酷的,是需要MONEY的!玲子你醒醒吧!”

當頭喝棒!玲子被震得生生作疼。她懦懦地問道:“那可以給我一段時間嗎?我補習一下。”

朵朵將煙戳滅在菸灰缸裏,表情放鬆道:“可以,我做主給你三個月時間!剛好也可以把離婚的事情辦妥,他硬是要堅持那些條件,你也別爭了,長痛不如短痛!以你的條件還怕沒有男人?”

說完站起來,收拾好東西,親密地將手挽進玲子的胳膊裏,玲子愣道:“幹啥去?”

“做髮型!美容!買漂亮衣服去!”朵朵笑道。

6、

時間過得很快,眨眼三個月就快到了。有朵朵的鼓勵,玲子拿起了曾經的課本還有新買的資料溫習起來,幸好有基礎,學起來不難。

關於離婚倒像是一件次要的事情了。

分居後的第一次見面,阿城錯愕地望着眼前的玲子,眼前的美人哪裏是曾經的枕邊人,烏青的頭髮一順溜地披散下來,本來就大的眼睛上勾勒出精緻的眼線,神采飛揚。以前脫皮乾裂的脣此刻塗着水噠噠的口紅,美味多滋的象顆紅櫻桃。嘴角淺淺的笑意似不屑又似雲淡風輕。

阿城的內心一陣翻騰,猶豫道:“玲子,我們不離婚了好嗎?”

“不好,離婚吧!”玲子倔強道。

阿城見希望破滅,狠心道:“那之前的條件你同意嗎?”

玲子揚揚手中已經修好的手機,打心底裏瞧不起這個男人:“你以爲你有資格跟我談條件?忘記你那天的醜態了嗎?”

阿城頹然,嘆了口氣:“我把條件擡高其實也只是想留住你,難道兒子你也不要了嗎?”

玲子收起手機,拿出新寫的離婚協議,挺直身板道:“我今天就是來說這個事情的,兒子我要!撫養費我要!房子我要!錢你也得給我應得的,至於公司,是你的我不要!”

這時阿城的電話響起,裏面傳來一個嗲嗲的女聲:“老公,搞定了嗎?你一定要離婚,不然我跟你沒完哦!”

玲子嘲諷地望向阿城,都這個時候了還在滿嘴跑火車——沒句實話,以爲女人都是弱智好欺負嗎?

她癟癟嘴輕蔑地問道:“怎麼?你現在又打算忽悠她了?你不累嗎?”

阿城尷尬地轉過身,摸出煙,點着。

“你不累,我還嫌累呢!別以爲我不知道你不止這一套房子,再說孩子跟着你,她會樂意麼?痛快點,同意就簽了吧!”玲子有些不耐煩了。

阿城望着眼前陌生光鮮的女人,有些不捨道:“難道我們之間再無半分情義了嗎?”

“哈哈”玲子幾聲冷笑,她倔強地別過頭去,甩下一句:“我已經不再愛你了!”

阿城臉色微變,他拿起筆在離婚協議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擡起頭望着玲子,眼眶竟有些溼潤:“玲子,是我對不起你,你以後有什麼要幫忙的就打我電話吧,撫養費我會按時打給你......保重!”

鱷魚的眼淚!玲子腹誹道,不再理會他。

辦完手續後,玲子馬上電話朵朵,她們找到一家好飯店大快朵頤。玲子驚異地發現自己竟然一點都不悲傷!

朵朵又幫她分析道:“首先,孩子爭取過來了,房子和錢也有了,沒有後顧之憂,然後你明天就可以到我們家公司上班了!開不開心?!”

玲子兩眼迸出喜悅的淚水:“真的啊!我真的可以上班了?太好了!朵朵你就是我的救星,是你幫我打開了另一扇窗!”

7、

一年以後,玲子在公司表現出色,被提拔了,薪水也翻了一番。以前住的房子承載了太多愉快和不愉快的回憶,她一咬牙把它賣掉,買了套稍小一點的市中心學區房,方便兒子上學。

因爲上班需要,她現在非常注重養顏和養生,每天運動加營養餐,然後也沒什麼時間想心事,體態和容貌反比年輕時更有韻味了。

除了在公司上班,她還會接一些翻譯的活增加收入,於是錢包也鼓了起來,最終實現了財務自由。

這樣一個鮮活靚麗充滿自信的玲子很快吸引了衆多異性的眼光。一個客戶公司的副總裁阿軒走進了她的生活。


他高大俊朗,成熟穩重,短婚未育,多才又多金。因爲身體的原因他沒法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將玲子和她的兒子一併視若珍寶。他很愛玲子,是那種恨不能把心都掏出來給她的愛。

玲子一開始是拒絕的,她擔心又會遭遇以前的傷害。直到有一天,她去學校接孩子,撞見了阿城。

阿城的精神狀況有些萎靡,眼神恍恍惚惚的,臉上烏雲密佈。他說那個女人偷拿了他所有值錢的東西跑了,他怪自己瞎了眼看錯了人,很後悔離開他們娘倆。

“玲子!”他突然當着衆人的面跪了下來,“請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就是個混球,錯失了這麼好的你!你放心,公司還在,錢會賺回來,我發誓會給你們母子最好的生活!”

早幹嘛去了?!活該報應!玲子口裏沒說,心裏一陣噁心,他真以爲女人如衣服,嗤……

一旁的羣衆不明真相,瞎起鬨要他們在一起。眼看着兒子就要放學了,玲子煩躁起來,她有些不知所措。

這時,一雙大手撥開了人羣,將玲子輕輕攬進懷裏,玲子驚恐的望去,是阿軒!玲子起初有些掙扎,但被阿軒霸氣地緊緊勒住,她莫名地安心起來。阿軒睥睨地望着地上跪着的男人道:

“你以爲自己還配得上現在的她嗎?!”

阿城身形一震,他緩緩地站起身來,探詢的目光盯着玲子,

“你呢?也是這麼認爲的麼?”

玲子回望了一下阿軒,在他寵溺的目光鼓勵下,她淡淡的丟下一句:

“對不起!現在的我你已經高攀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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