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單車

某天的早上,我騎單車到單位樓下的時候,看一眼時間,提前了二十分鐘。

於是,我深情款款的給這輛藍色的單車拍了張圖片,心裏說: 謝謝!

我說謝謝是由衷的!因爲,在這一刻,突然想寫寫我與單車的故事了。(雖然到最後有一點兒小苦澀,但不影響總體的快樂!)

我喜歡單車,還是源於很小時候的記憶。

那時候,我爸有一輛自行車,他天天上班都要騎!

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東北鄉下還不富裕 ,自行車也是稀罕物。我爸的自行車常常被別人借去用,送回來多半會出點小故障。幸好,我爸是修自行車的高手。他會把任何問題都解決掉,包括最難搞的換軸承裏的鋼珠和剽車圈。

所以,我常常看我爸修自行車的時候,也想有駕馭它的衝動。

後來,我偷偷推他的自行車到路上去遛(開始,不能叫騎,因爲,我的腳還夠不到車蹬子)。

直到我上了初三,因爲學業緊,學校離家遠,纔有了屬於我自己的一輛自行車。

那叫一個開心!記得最清的是:新車第二天,上學路上有一段兒大上坡,我也不下來推行而是硬蹬,結果把車鏈子蹬折了。

當時是又心疼,又怕回家捱罵。深刻的印象讓我寫了這段和本文無關的小插曲。

話說回來,來上海這一年多,騎單車最多,還是最近這一個月的事兒。

去年夏天的某日,食堂喫飽後下班,同事小王約我出去消化食兒。我說步行去公園啊?

他偏要騎單車去另一個遠一點兒的地方看古建築。於是,他教我下載某桔的APP。

那是我第一次騎共享單車。說實話,早在長春的時候,也已經有了共享單車,可是我上下班開車,還真沒騎過單車。後來發現:我還是真喜歡騎車!

記得那一天,我倆騎了三個小時左右,從閔行繞道青浦,好像有一段兒都到了郊區,沒路燈了!

回來後,我感覺很好,除了有點屁股疼以外。

再後來,騎過幾次,路程也不遠。

而最近這段時間,換了另一家工作單位,可是還住在原來的公寓。上班要倒地鐵。公交倒是直達。可是,不確定會不會堵車。

我不喜歡擠地鐵,那種人和人擠壓在一起呼吸困難的感覺我是鬧心的。

上下班六公里,我騎單車和做地鐵公交的時間是差不多的!

我的跟班護士小臧告訴我說,你不用支付寶掃而是下載一個某囉的APP,可以辦包月,每個月17塊錢,還能不限次數的騎行。

我扒拉一下手指頭:這划算啊!我單程3.5元,一天就7塊。還不能在路上耽擱。

於是,立即辦了個包月。心裏美的不行!好像得了天大的便宜似的!

當然,我開心的不是少花了幾個路費,而是,不用擠在地鐵裏那麼憋悶和壓抑了。

我好像是從籠子裏放飛的鳥一樣,自由而舒暢!

我甚至是歡喜這一路的騎行的!

開始那幾天,還用導航,不然,這六公里要經過七拐八拐的好幾條路,真是走不明白。

尤其上班的時候,我這人還偏偏不願意遲到。還是儘量不要在路上耽擱的。

而下班,就無所謂了,甚至後來,我也不用導航了,就大概順着那個方向走。

直到某天,我偏離太多,繞過幾條街路後徹底騎進了一個死胡弄,才用導航迴歸正路。

其實,我是喜歡走那些沒走過的街路的!路上,有不同的風景可看啊!

甚至,那些店家的招牌,我也喜歡看。看街邊那些店名,是一件有趣的事兒:有時候,我常常猜想,這家店,爲什麼要叫這個名字呢?若是我的店,我該叫一個什麼名字呢?還有,那些招牌上的字,有的是中規中矩的楷書,還有的是書法家的題名。 雖然我不懂書法,但是人家寫的養眼,我是知道欣賞的!這就足夠快樂了!

有時候,你不經意間瞥到的一個路牌,也會讓你感慨和懷想很多。

比如,我第一次看到“長春路”的時候,是停下車來向裏觀望了好一會兒的!

雖然,那是一條窄路,我也想知道當初給這條馬路起名字的時候,是有怎樣的緣起?這裏是不是住着和“長春”有關的某個名人?

一條路,會讓你有想家的感覺,不一定說“長春”那兒:有一所房,有一個家。而是讓你想到:若心裏安定,哪裏都會有一個叫“長春”的地方!

長春路邊兒上這條路,我忘了叫什麼名字。我不知道爲什麼,莫名的喜歡這條不長的一段路。路邊是整齊的梧桐,應該很多年了,可以看出有年年修整的痕跡。紅牆的後面,是獨棟的小別墅。這裏離魯迅公園很近,附近還有著名的多倫路。

據說,多倫路則曾經是中國近代文學的重要據點。在上世紀的二三十年代,魯迅、瞿秋白、丁玲、茅盾、郭沫若、夏衍、葉聖陶等三十多位左翼文化人均聚居在這條長僅550米的小街上,其中巴金的《滅亡》,丁玲的《夢珂》,茅盾的第一篇小說《幻滅》葉聖陶主編的《小說月報》都是在這裏完成的。

這讓我常常猜想,是不是這些小樓裏還居住着很多名人的後代或者現在還出名的大人物,他們在黑鐵門的後面,正在寫着另一篇偉大的鉅著?

我也會在猜想對我而言神祕別墅主人的時候,提醒自己說:不忘初心,堅持寫字,你也是和這些偉大文人走過同一條街路的人啊!

若說我最喜歡騎行的一段兒路,是在“繼光”中學的斜對面。

那兒是一段兒水泥路,我不知道這兒爲什麼不是柏油路,或許當初這裏改造地下管網或者新建小區不得而知。

反正這一段兒幾百米長的水泥路面是最輕鬆的騎行了!或許是地面太平整,摩擦力小,你騎在路上,用不大的蹬力就會產生很快的車速。而且最大的優點是不顛簸,好像你行在平靜的水上——若單車的車況好,你感覺不到一點點的聲響。

我每每騎到這兒的時候,都會想到“怪坡”這個詞! 本來是個小上坡的,可是給你的感覺往往是下坡路纔有的!你如此輕鬆,不需要用力蹬就可以有下坡滑行的美妙感,甚至你想要閉起眼睛來享受這一份鬆弛和疏懶!

你想着:就這樣一直騎下去多好!好像是在飛,又不用煽動翅膀!

可是,路哪裏會有那麼多平順呢?!就像你出門時,聽最多的一句話:“一路順風!”

那就說明,沒有那麼多“順風”,所以啊,才祝福你遇到“順風”!

可是,如果你是想要去遠方的人,或者說想要回家也行,你走在路上,就不要計較路是不是“順”。走過去!都是一樣的!路只是一個過程!你如果有一個享受過程的心態,說明你看清了“路”的意義!

在快到單位附近一個街角,有一個右轉的路口,這裏紅燈很長,讓我有點不願意等。所以,我常常就一歪車把騎行到人行路面上來。

那是一家郵局的門口,有一個短短的三十度小斜坡。

你和我一樣會忽視這個小斜坡的存在!其實,你和我一樣錯了!

我有一天騎的很快,衝上這個小坡的時候,車子突然前輪離地,整個向後傾斜下來,我及時反映過來,身體前傾,用手大力按下車把,才避免危險。

有一種過山車的感覺。那種忽然間的起落,讓你在悠哉悠哉中立刻清醒——行路,也不都是玩樂!

其實,我也不是天天一邊一邊玩兒。相較而言,我是一個喜歡觀察細節的人。比如說,有一天,在某個等紅燈的路口,我見到身邊一個大哥騎的自行車上有個收納箱,就猜想:這哥們啥職業呢?那箱子裏面裝着他上班要用的工具嗎?或者可能是飯盒還是一本厚書呢?

有趣兒的是,我連續三天,在同一路段遇到他!說明我們兩個人都是嚴格遵循了時間的人,不然,差半分鐘一個紅燈的時間,一定就錯過了偶遇!

想想,人生就是這樣——有很多巧合,你留意了,就是一份記憶或者一份緣!若不留意,可能就是擦肩而過!

再後來,我沒有遇到過他。其實,我不記得他長什麼樣子了,我只記得他的自行車有點特別而已!

當然,我騎行在很多陌生的街路上,更大的誘惑是可以找見不同的喫食。

看來,不論我如何控制了一下飲食,還是存着尋找美食的心的!

上海這樣一個超大的都市,也真的不會讓你對搜索美食有失望——很多小街路上,都會有不同的店家,在滿足我的味蕾。

記得在東寶興路上,有一家小店,我是先在路上聞到了香味兒,才停下來搜索店家的——那是一家手撕排骨的小店。只有三十平的樣子,小桌只有四五個。

我先是點了一份套餐。喫的很滿意,有小時候喫殺豬烀肉的味道!

後來,我又去點了幾次外賣帶回宿舍慢慢享用。那真是一個香!大骨頭就只有放肆的啃,纔能有那種野性的原始的肉的味道!

記得東北有個過氣的小品演員說過,他不喜歡現在小品先喜後悲的藝術形式。其實,生活中,也是這樣:哪裏會一直都快樂無憂呢?

小煩惱也是生活中的常態啊!

記得有一天早上,天氣突變,我騎單車到一個路口過綠燈的時候,大風把我的帽子吹掉了。

我知道,這是大雨預來之前的颶風,那天還沒帶傘,離單位還有十五分鐘的路程。我看到吹掉的帽子就落在街心,同向行駛的車差一點把它捲到車底下。我一想:算了,一個帽子,不要了!別耽誤時間再淋了雨。

我就繼續向前騎。這時候,我車輪左邊一個騎摩托車老哥的帽子也突然被風颳掉了。

偏巧兒,兩個帽子一起在地面翻滾。我看那騎摩托車的老哥因爲車速過快,已經把剎車摟得嘎嘎響了,可是,由於慣性,他的車還是衝過了路口。我看他頻頻回頭。顯然,他是要去撿回帽子的。

我想,我的善良是骨子裏就有的!

我當時,什麼都沒想,就騎車加速去追他的帽子了,其實,那是挺危險的事兒,因爲在十字路口,車流較大,我爲了追上風一直刮跑的帽子是不走直線的!

我還是追上了他的帽子,撿起來的時候,我看到我的帽子也就在不遠的路面上趴着呢,好像在等我去撿回來。

我還是有戀舊情節的,當然,替別人撿了帽子而不要自己的,也不是我的風格。

當我把帽子交給在路邊等我的那個騎摩托大哥的時候,他笑的很開心,連連說謝謝!

我覺得,上海人真是客氣!

說到客氣,上海的交警可是不客氣!

有一天,突下下雨,我買了點水果回宿舍,想着快點吧,就騎車橫跨斑馬線,到馬路對面,剛要鎖車,交警過來說:你在非自行車道上騎單車了,應該是推行!返款五十!

那你有啥說的?好吧!乖乖的交罰款,安慰自己說:就當水果漲價了!

有時候,就是這樣,你不學會自我調節,還能自己給自己一嘴巴啊?生活會給你很多你要承受的經歷——

五月二號,沒休假,下班的時候,選了條新路線,正快樂的疾行……

一輛從左面衝過來的摩托車超過我後突然右轉——我連剎車的機會都沒有。眼睜睜的看到我的單車前輪撞到他摩托車的後輪,然後,我像一個布口袋一樣被拋到堅硬的柏油馬路上……

倒下的一瞬間,大腦一片空白。然後是從四肢傳過來的痛感……

嘗試一下站起來,不行,太痛!太痛!不敢動!

那一刻,想哭……

然後,看到圍上來的幾個路人,有人問:怎麼樣了?

再然後,看到撞倒我的那個小夥子走過來,有點無奈,又有點驚恐的表情,說:對不起,我帶你去醫院吧?你起來啊?

我是想起來,我想起來抽你大嘴巴的想法都有!可是,我不是疼嗎!

後來,大概有十幾分鍾,他扶我起來,我走幾步,沒那麼疼了,自己覺得沒骨折,那就好!

我和那個小夥子說:加一下微信,明天若是沒骨折就算了,要是需要治療,我再聯繫你。

那小子立刻騎摩托就跑。我走了幾步,還行,不那麼疼了,就接着騎單車回宿舍了。

後來,我才知道,撞傷第二,三天才是最疼的!主要還不是皮外傷,是膝蓋後面的筋疼,會半夜疼醒,蹲廁不能用!

唉!咋說呢!

瘸着上班的,同事問咋了?我說:長個雞眼。

說別的有啥用?同情能頂疼啊?

有些淚,自己咽肚子裏得了!況且,還忍住了眼淚!

你也不能都怨人家騎摩托車的,你自己不是也車速過快嗎?你要是騎的像蝸牛,也不能被帶倒,或者也不會摔那麼重!

今天看,傷口好多了,唯一讓我感到遺憾的是,浪費了我一個休息日在宿舍裏養傷,不能跑出去看風景了。

其實,你反過來看,不還逼自己寫一篇小文嗎?已經很久不寫什麼了。時間長了,會懷疑自己,還會不會寫東西了?

告訴自己說:會的!因爲你走過的那條多倫路文化名人街上,有那麼多大作家也走過呢!

等傷好了,還會騎單車,穿行在陌生的街路上,看不同的風景,寫關於路上的文字,給自己,也給別人……

在路上,要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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