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移花影曉窗前

喜歡在早晨打開窗簾,讓初升的太陽把光影投射在西牆上,室內就在那一瞬間變得明亮起來。外面還很安靜,只有稀稀拉拉幾個人影,應該是晨起鍛鍊的或者是上早班的人吧。

這幾日總是陰天,只在早晨太陽初升的時候天氣纔好,陽光明媚,雲也躲得夠遠。我行動不便,不能出得樓,去到外面的世界。

只有在牀上看外面草木由黃變綠,荒棄的瓦屋前那株杏樹,前幾天開滿了粉紅的花朵,今天似乎凋落了不少,是昨天雷雨的催折吧。好在李樹花開正穠,這附近栽種不少李子樹,窗子的東南方向,竟有密密的一排,花朵挨挨擠擠,籠霜罩雪,讓人不覺有到那林間一遊的衝動。

想起小時候,爸爸總會在院子裏栽下各種果樹。每到春來,杏樹李樹先開滿了花報到,那嬌豔的顏色融化人心,迷離了一個小女孩的夢。後來還會有梨花,桃花,海棠花陸續在小院裏貢獻着香甜的氣息。

那一年五一期間我從學校回家時,杏樹的花朵早已經被小小的青杏取代,只有那一樹梨花開得如夢似幻,引逗我寫下青春的幼稚詩行。一晃二十多年的光陰過去,爸爸院子裏的樹只剩下了那株老杏樹,年年清明之後貢獻花香,夏季初伏奉上金黃的杏子。其他的樹種或傷於某一年的大雪,或受災於某一年的霜凍,都沒有了,空出來的地方被母親種上玉米或者花生,繁盛着一夏又一夏。

去年五一,抽空回到爸爸媽媽那裏,回到那個寬敞的院落。爸爸送我一顆他種出來的小桃樹,紅泥花盆裏那棵小桃樹一尺來高,葉片狹長,搖曳生姿。爸爸說:“拿回去,你們栽院子裏,冬天注意給它圍上點苞米杆,別凍嘍,過兩年就能開花掛果。”

我興沖沖地和丈夫把它移栽到自家的院子裏。整個夏天草木葳蕤,它的身影太過渺小,淹沒在蕪雜的綠色裏,竟至漸漸被我遺忘。待到想起來時,已是雨雪交加,地凍天寒之時了,在上凍之前沒給它保護,看來它只有死路一條了。

前天回家,坐在陽臺上,滿園生機,但我沒有看到那株小桃樹。我終不能看到它嬌豔的花朵,聞到它香甜的氣息,喫到它甜美的果實了。

去爸媽那裏,爸爸因爲我腿傷未愈,就貿然坐車出行上百里而對我大加責備。我知道他是擔心我的腿,別落下什麼殘疾。自從腿摔壞以來爸爸時不時打電話問我傷後的感覺,問我康復的情況,叮囑我各種注意的事項。也因爲我的傷母親要每天往返着照顧我的小兒子,想到母親七十歲了還要這樣奔波我很覺歉疚,爸爸因此專門給我打電話,告訴我自己的父母別那麼客氣,爲難着災時不求父母求誰?在電話這端我的淚水不覺溢滿眼眶。我已經過了四十不惑之年,可在爸爸媽媽那裏我依舊是他們牽掛的女兒。

日影挪到牀上,外面又有了喧鬧的人聲和車流聲,今天雖然不是很晴朗但看樣子也不是陰天。忽然想起前天回去時,光顧着說話,竟忘記看那棵老杏樹花開得盛不盛了,應該是繁盛的吧,因爲我彷彿聞到了好聞的杏花的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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