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第一次全具聯考，班裏一個男孩引起我的注意，他的凳子調得有點兒矮，坐在書桌旁，我在講臺上只能看到他的腦袋和肩膀，肩膀比桌面也就高出兩三公分的樣子。
桌子上又摞着厚厚的一摞書，由於書的遮擋， 有時候老師站在講臺上只能看見他的頭頂。
上課時，他的腦袋總是不時扭向右後方，臉上陽光燦爛。白皙的臉龐雖溢滿笑的因子，但在我看來卻一點兒都不可愛！
我中途接班走進這個班級，他應該是給我留下印象較深的一個，個頭不高，皮膚白暫，聰明伶俐，愛笑。
我還記得第一次走進這個班級的情景：孩子們的神情各異，有欣喜，有驚訝，有不屑，有排斥，也有無所謂。他的目光裏我看到的不僅有不屑，還有一絲挑釁的味道。接下來的日子也證實了我的感覺，從他聽課的狀況，學習的態度，零星的話語裏我都感受到了他對換老師的牴觸情緒。孩子們所有的反映我都能接受，我相信他們也會慢慢適應並接受我的，我有信心。
時間可以沖淡一切，改變一切。
慢慢地他變得活潑起來，有一次模考他竟然考了133分，與語文課代表並列第一，這是出乎我意料的。他的字寫得很瀟灑，我都自愧不如。元旦晚會上他的一曲揚琴獨奏更是讓我利目相看。那流暢悅耳的琴聲，優雅的敲擊動作至今猶在眼前。
思緒被拉回現實，他最近的表現令人不滿：上課不注意聽，老師講的要點也不記，總是坐得比別人矮，寫字也是把書或者本子放在桌洞的邊沿上....說過他幾次但卻沒見改變。
第一次聯考前我找他談話，他保證聯考要達125分以上。我伸出右手，五指向上，掌心對着他，他愣了愣，看我微笑看着他，有點兒不好意思地舉起右乎手在我的手掌上輕輕擊了一下。我囑咐他：“記住你今天的話！”
聯考成績揭曉，他只考了113分。
我等待他找我，可是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三天過去了，他一直都沒來。第四天，我上辦公室經過樓梯口時，看見他和別班的孩子嬉鬧，就擺手示意他過來，他低着頭忐忑地跟我走進辦公室。
我在椅子上坐下，順手拉了把椅子示意他坐，他不坐，侷促不安的樣子讓我忍不住想笑。
“知道我讓你來幹什麼嗎？”
他搖了搖頭。
“那一擊掌你忘了？”我儘量使聲音柔和。
“沒有.......“他低低地回答。
“沒忘爲啥不來找我？”我加重了語氣。
“目標沒實現，不敢見您！“他低着頭不敢看我。
“分析原因了嗎？”
“嗯！”
“好，回去再認真反思一下，把結果形成文字，下午交給我！”
下午我收到了他寫的一封信，洋洋灑酒，內容不少，在信中他分析了自己失分的原因，並說125分對他來說難度太大，保證在下次聯考中突破120分。
在信的未尾，他寫道：“謝謝您在班主任不在的時候請我去辦公室（不管您是有心還是無意）,我都謝謝您！”
一個小小的約定，卻有無限的能量，它能給人驚喜，給人希望，給人動力，給人指引前進的方向。第二次聯考正在進行，我期待這次約定他能不負所望。（2021.4.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