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可以沒有鮮花,但不能沒有綠色

立夏過去幾天了。風,一改前陣子少女般溫順的個性,開始煩躁起來,陽光愈發變得慘白。

院子裏沒有花,那塊菜地裏菜秧栽下去已半個月,彷彿纔回過神,沒有發棵的跡象。曾經潮溼的泥土終漸發白,憔悴,像一張失血的臉龐,昏昏欲睡。

在老家過完五一歸來的第二天,聽到雨滴在拍打着天窗的玻璃,知道是個陰雨日,起牀便有些遲。出門,眼前的一切換了景緻,地上是溼的,圍牆是溼的,那些菜苗兒也溼漉漉的有了生機。

站在走廊下,雨絲就在身邊扯下,慢悠悠地漂盪。沒感覺到涼意,夏天就在院外徘徊,它們也和我一樣在眺望着天空,好像雨一停,立刻就會撲下來。

日子過得飛快,冬天裏盼了很久的春天,還沒仔細打量是什麼模樣,它就在身邊匆匆溜過去了,不喜歡的夏天旋即就接力到了面前。

其實喜歡不喜歡,熱愛不熱愛,該去的不會停留,該來的推也推不走,歲月,總被反覆書寫,只是傾盡滿腹的墨韻,也不能將光陰寫成婉約的詩行。風月靜好,橫看豎看,只不過都是一個隨着心情而欣賞的風景。

喫過午飯家裏人都去了青浦,我一個人獨自在家,習慣了的午睡卻沒有了睡意。

泡了一杯茶,隨手翻開了韓少功的 《山南水北》,讀了幾篇。年輕時看過他的長篇《馬橋詞典》,已忘記情節了。骨子裏一直認爲他是上海人,我的腦子裏因爲有“馬橋”這個地名的印跡。現在才知道他是湖南人,而“馬橋”只不過是他虛構的一個地點,它可以在湖南、湖北,也可以在上海、南京。凡是鄉下的地方,都可以有這個地名。因爲是鄉村題材,語言卻沒有明顯的地方烙印。

讀了幾篇覺得有點疲勞,作者是著名大家,有生活的積累,感情的積累,豐富的寫作技巧,更有淵博知識的積累。我隱隱覺得缺少一些真情實感,這也是許多人的寫作通病。

再返到院裏看看,恰好有幾隻麻雀斜衝下來,雙腳一跳一跳就到了“大黃”的食鉢邊。頭還未勾下,就見到我出門的影子,慌得“嗖”地就鑽出了院牆。我想收住腳步,但收不攏它們的翅膀,也收不住一顆受到驚嚇的心。我想說,沒趕你們啊,我也和你們是一樣,啄點就是自己的,不搶點,爭點什麼也沒有。一擡頭尋它們的影子,空蕩蕩的。遠方,天色還未透明,灰色的雲層很厚,像十幾年不曾洗過的舊棉絮。

那不多的綠色在眼前搖曳,心裏竟然有了感慨,綠色是大自然的底色,也是生命流淌的主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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