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玉蓮,35歲,目前在北京的一家綜合醫院做護士。
二十二歲從十八線城市衛校護理專業畢業,實習結束後跟着親戚來北京打工,開始在藥店賣保健品,除了喫住所剩無幾,後來應聘到醫院做護士,一直幹到現在。
父母每次打電話都是催婚,十多年了永恆不變的話題。
我也在找,醫生看不上護士,外面的人接觸少,之前相過幾個,醫藥代表、奶製品銷售之類,都是同學老鄉介紹,不是人家看不上我,就是我看不上人家。
這其中也與我長的矮胖有關,一米五五的個子,一百二十斤,圓盤大臉,小眯縫眼,這長相屬實不給力,沒優勢。
30歲前我也恨嫁,過了30歲,反到無所謂了,一天天錯過最佳生育年齡,我也順其自然了。
我很少回老家,雖然五個小時火車就到家了,但我不想回去。
從一進家門,父母外婆開始唸叨找對象,到走時叮囑,她們所有擔憂就是怕我孤獨終老。
外婆九十歲了,居然說,能看到我嫁出去,死也瞑目了。
我不敢嬉皮笑臉說,這事夠嗆。
家裏不能多呆,出去約同學玩兒,大家都在接送孩子上補習班,好不容易見縫插針喫頓飯,聊得都是家長裏短,我插不上話。
只有回到北京,才感覺呼吸順暢,沒有人問你結婚了沒,有對象沒。
大城市這一點好,思想包容,沒人有功夫關心這事。其實也是,我不結婚,又不喫你家糧食,不佔你家資源。
我也有恐慌的時候,忙的時候沒空想,下了大夜班補覺醒來。
蝸居的出租屋,逼仄的空間,襪子內衣在頭頂晾衣繩上飄着,時常想不我一輩子就在這樣的地方度過嗎?
想到這兒,心情壓抑,喘不過氣,小鎮的同學們都住敞亮的大房子,柴米油鹽,兒女繞膝,而自己辛辛苦苦,孤孤單單,究竟在追求什麼?
前年春天舅舅打電話來讓我參加公立醫院編制護士考試,多少有點不想回去,但舅舅說這是個機會,一旦考上,待遇好,又守家在地,成家也容易。
最後,請了一個月假回去複習,乾燥的空氣,人們緩慢生活節奏,真有些不適應,有些排斥。
當時我還在糾結,考上了我是否會留下來踏實工作,找個合適人嫁了,沒想到差三分落選,又一次踏上北京的火車。
坐在火車上百感交集。
生存生活,生活生存,我一直在交替解決着這兩個問題。
我沒有很挑剔,卻成了大齡剩女,嚮往都市生活,卻難以久居,回不去的家鄉,走不出的夢想。
前些日子,母親讓我在小鎮首付了一套樓房,她說,不管我在哪裏,以後是否結婚,有套房子總歸算是有個家。
這就是我的生活,不好不壞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