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只能以邪鎮惡

  再經過那個坑的時候,他繞了過去,還故意對“守坑”的人大嚷:“窮瘋了吧?同樣一個坑兒想再坑老子一次?有種的直接來搶啊!”

  他沒掉坑,還說挑釁的話,引得守坑村民追着車要打死他。

  看着快把追來的村民甩脫,他又故意開得很慢,讓他們能攆上,等快攆上了,又突然加速。

  這麼逗着,讓幾個村民追了他一路,他則把車往鎮上paichu所開,然後去報案。

  報案了,也明明親眼看到那些人想砸車打堅強,管事的人還是隻顧調解。

  他們也不敢拿那些做惡的村民咋樣,不僅因爲那些人橫,還因涉及了民族問題。

  但他們也不敢得罪堅強,知道他是有背景的。

  兩頭不敢得罪,怎麼辦呢?最後處理來處理去,在堅強身上找出個錯兒,讓他自己把這件事抹平。

  那個錯兒是,堅強開車沒有駕駛證!

  無證駕駛呢,先把堅強支去找交警,再讓他個人面對那些村民。

  當年查證還查得不嚴,堅強從十幾歲起開別人的拖拉機、貨車、轎車練手,車技還可以,並且在城裏開的時候少,沒被交警抓過,連他也忘了沒駕駛證。

  沒想到因爲這個點兒,想懲戒一下做惡村民的事只能不了了之。

  回展覽園後,趕緊找個駕校補學、補考,不能再被揪錯兒。

  他是個討厭各種辦證程序的人,也不重視證件,他的生活因這個缺點吃了不少虧。

  那時候考證簡單,只要車技過關,很快能拿到證。

  拿證後,他決定搬到示範基地去,要想把事辦好,必須親自做實事!在展覽園的辦公室,每天和在別墅度假一樣,做不了任何有益的事。

  示範基地的條件差很多,他不挑剔,和請來的幫工住同一寢室,喫同樣食堂。

  下地做農活的時候,有人笑他亂指揮不會幹活,他擼起袖子和他們一起挖地、種樹、澆水。

  見他又會講道理,又會管各類事,還會幹農活,幫工們對他心服口服,示範基地所有人的勞動積極性提起來。

  他還懲治過幾次來偷東西的賊,來惹事的壞村民也對他有三分懼怕了,稱他“吞口精靈”。

  吞口,方言裏的凶神,可吞鬼食妖;精靈可不是藍精靈的意思,方言裏指精明會算計的人。

  他當吞口精靈樹立了威信,工作開展順利,堅毅也過得挺順。

  農曆三月初,小眉辭了工作,精神壓力太大了,說不清老人什麼時候需要她照顧,幾乎要24小時處於工作狀態。

  更沒和堅毅沒有談戀愛的時間,堅毅怕這樣下去要出問題,給她重新找了工作,在能嫂父母開的休閒莊當庫管。

  休閒莊在杜鵑區的光鎮,周圍的花卉苗圃很多,大麗在其中一個苗圃工作。

  因去看過藍兒幾次,大麗也認得小眉,兩人巧遇後,常一起閒聊。

  大麗講起,藍兒在蜀州受排擠打壓,想換工作,但希望換個能繼續學盆景製作的工作。

  小眉還埋怨藍兒很久不和她聯繫呢,沒想到從大麗口中聽到藍兒消息,且恰巧她知道有公司正招製作盆景的學徒。

  那公司是休閒莊隔壁的花藝中心,老闆和能嫂一家人關係挺好,去說一聲,肯定能成。

  大麗趕緊給藍兒打電話,藍兒需要那份工作,因爲在蜀州她真快呆不下去了。

  同學諷刺她爲什麼不去靠有錢的親戚?師傅也不給她安排牀位,她只能和一個勉強談得了幾句的女同學擠着睡。

  可是,一聽新工作地在杜鵑區的光鎮,小眉還在隔壁工作,她猶豫了。

  杜鵑區位於省城和堰郊市之間,在堅強的關係網範圍;堅毅去看小眉的時候,也難免會碰上藍兒;堅毅還可能和堅強一起去呢,那又要和堅強見面……

  大麗着急了,急得快罵她,藍兒只問:“你別急,我懂你是擔心我。嗯,有沒有和小眉單位遠些的工作呢?”

  大麗去轉問,小眉明白她是怕和堅強有牽扯了。

  於是,讓大麗告訴她,堅強已到彝人自治州挺久的了。

  得知這情況,藍兒才下決心去花藝中心應聘,因爲只是收學徒,要求不高,藍兒順利聘上。

  堅強聽了堅毅轉述這些,心裏有些難受:巴不得我離得遠些麼?也不關心一下我在彝人自治州過得好不好?

  難受也沒有多餘時間難受,要做的事太多。

  示範基地表面只是個扶貧項目的良種栽培園,實際上裏面暗潮洶湧,幾股勢力在鬥。

  堅強正思索要怎麼讓大能得到洗白的資金,又讓當地村民有實惠,阿青打電話來責問他。

  “你有沒有良心?一年四季在外面花天酒地,也不管管家裏的事!”

  堅強冷笑回答,“我要能花天酒地那倒好了,那是有錢又有閒的人才有資格享受。”

  阿青罵他:“你臉皮咋那麼厚麼?說你呢,也不改改?”

  “我要改什麼?你看不慣我的話,那就離婚啊。又討厭我,又不肯放手,到底想怎麼樣?”

  兩人爭吵很久,吵到最後也沒說清家裏到底有什麼事。

  示範基地沒給他單獨的辦公室,他們的話,同事們聽了個大概,都朝他乾笑。

  他還一本正經地感嘆:“花天酒地是需要資本的,很多女人在家愛罵在外工作的男人沾花惹草負心漢,只怪故事裏那麼寫。

  “但女人們忘了,故事裏的男主角不是王子就是將軍,不是將軍也是富商、才子、大俠,現實裏哪來那麼多強大的男人?

  “多數男人,有賊心、也有賊膽,可是沒有賊條件。既然沒有賊條件,還瞎擔心什麼?弄得成天吵吵吵,大家都不高興,把感情都吵沒了。”

  示範基地裏,除了幾個食堂打雜的本地婦女,全是外地來的男人,又辛苦,薪水又低,他們聽了都苦笑。

  有人還補一句:“唉,在示範基地,有賊條件也採不到花!周圍全是大山,年輕姑娘多半去城裏打工了,少有的婦女都是又黑又壯還特別彪悍的!”

  閒話說完,堅強卻也不能真的不管家裏,跟阿青沒法溝通,讓堅毅仔細打聽家中情況,再轉告他。

  原來城市建設加快,老家已差不多和城區相連,各種各樣的物質豐富起來,自家比較粗糙的粉絲不好賣,堅阿爸收入少了。

  他年紀大了,漸漸衰老後,沒體力也沒精力管田地裏的農活兒,只種了一畝多水稻自家喫,還栽了點蔬菜,其餘的田有人願意種送人種,沒人願種的山地撂荒。

  簡單總結,家裏經濟基本要全靠兄弟倆寄錢回去。

  不久之前村裏修路,他們家路邊的鋪子要拆,堅阿爸用拆的舊磚瓦再添些新的,退到院子邊另修了店。

  但因是村裏集資修路,賠償款很少,而且小店離新路距離遠了,生意冷清。

  可那不多的賠償款,還被阿青借給阿青弟弟做生意去了。

  那個小舅子的德性堅強很清楚,別指望還了,但要阻止阿青不借也沒好辦法。

  堅阿爸不高興,空閒的時候又多,常常去打牌解悶,對白伢不怎麼管了。

  阿青也很少管白伢,青外公80多歲了,不能幫着做農活,還多病多痛,讓老青很嫌惡。

  青媽的病情加重,幾乎沒法自理,老青不管她,阿青的弟弟妹妹也只顧自個兒小家,不去管青媽,青外公和青媽全靠阿青照顧。

  在孃家,阿青是孝女,但白伢過得很慘。

  白伢在學校被人打了,大偉的孩子與大剛的孩子與他同一所學校讀書,同屬一個家族,有他們幫着,偶爾三伯和四伯還去學校問問老師,打聽孫輩們在學校表現,總算纔沒有演變成校園暴力。

  學校的處境略好,但他回家常常沒人做飯,將就拿店裏的零食填肚子,那些零食口味有限,饞得他去偷喫別人曬的魔芋幹,麻得嘴腫還流清口水。

  沒人輔導作業,白伢胡亂寫完應付老師,只顧看電視,不好好讀書。

  得知這些,堅強抽空打電話告訴白伢:“你的命中無靠,父母幫不了你,只能靠自己。要靠自己,首先得好好學習!自己努力,懂嗎?”

  小孩子聽不懂哪些,只是哭訴:“爸,你啥時候回家?媽媽老是生氣,一發怒總是打我的頭呢,我的頭都打笨了,想學也學不好……”

  其實阿青沒打多狠,只是心裏煩,孩子一黏她,讓她更煩,拿手指戳孩子額頭或者敲個爆慄兒,並不是狠狠打腦袋。

  堅阿爸看不慣這些事,在一旁邊吼着:“打娃打屁股,哪能打腦袋?打笨了還學個啥?”

  白伢把氣話當成真話,把學習成績不好歸結於被打頭了。

  沒辦法在白伢身邊好好教育他,堅強也很內疚。

  他放緩語氣對白伢說:“要理解你媽媽一些撒氣的行爲,是恨鐵不成鋼纔打你,你只能孝敬她,不能怨她做事不夠完美。”

  “嗯,我不怪媽媽。爸,你在哪兒?是不是很遠?帶我去好不好?”

  白伢求堅強帶他離開家鄉,堅強哪有條件帶孩子?

  只能告訴他,不喜歡家鄉的一切,那就好好讀書,跳出那個地方。

  可白伢只求着早些離開,哪怕不讀書也可以!

  “我不想讀書!我纔剛上小學,以後還要上中學、大學,要等很多很多年才能離開!我不想等!一天也不想呆在這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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