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說:他出遠門了

行者無疆tj 文

(憨厚的秀和)

不復見秀和久矣。

前時,任導發放50年紀念杯,詢之秀和妻,回稱:出遠門了。聞聽後一絲心涼,早聽說秀和身染沉痾,許久不通音訊,這遠門去的何處,走了多久,家人不陪身邊麼?竟有些細思極恐的耐人尋味。

與秀和相識已逾五十一載,在靶場,在南大、在海拉爾道、在後來的幾次聚會,同學、同事、同歡,一起成長,風雨走過,那份情感不會在滄桑中淡漠。

想起秀和,印象中身材矮壯,性格憨直,話語遲但挺仗義,在我眼裏他是條漢子。說來與秀和的交集,腦海裏總浮現這樣的畫面。

報房上大夜班,秀和蹬着三輪去東北角新時代飯館買夜宵,頂風冒雪,軍大衣的後背上冒着汗氣。上得樓來,他顧不得撣去雪花,端着熱騰騰的餛飩,招呼大家趁熱喫。

一年秋天,報房出人到雙口收花生,秀和我們同往。雖進秋但天仍熱,秀和幹得興起,脫了軍褂兒只着背心,釘耙在手,又刨又挖,汗水滴在土裏,花生堆滿身後,不多時人已變成土猴兒,背心溼了又幹,結滿汗鹼,到地頭兒,秀和直腰擦汗,弄了個大花臉。

我與秀和幹過投遞,秀和送報認真,能喫苦,入行快,老師傅誇他是投遞的材料。秀和苦中作樂,一次下雨,他回來對我說:“送報要戴‘面鬥’(老式頭盔),雨打在上面像小鼓點似的,太好聽了。”看着他汗水捂溼的“郵電綠”(制服),我心說,粗豪的漢子還有這細膩的感覺。

後來秀和中了煤氣,腦子大不如前,調到園林局,我們聯繫少了。再見已是武警招待所的聚會。還是那麼粗壯和實誠,話更少,總是看着你憨憨地笑。回去時坐秀和的大發,扭臉看秀和,鬢生華髮,額添皺紋,已是有些歲數的人了。他說自己心臟不好,但爲了老婆孩子,還滿世界地兜售強心卡。半舊夾克的領子有些上聳,原來那寬厚的脊背已然微駝。

秀和崇拜大姐曾靜,先前大姐請客,秀和主動幫助料理。籌備組開會,完事喫個便飯,幾人小酌,秀和雖不勝酒力,但還是喝得那麼豪邁,滿斟見底,絕對梁山好漢的架勢。酒至微醺,菜過五味,秀和的話有些稠,多次嘮叨那句話“十分想見趙忠祥(曾大姐)”。那份率真如許,我爲之動容。散場兒子把他接走,這大約是我倆的最後一面。

秀和出遠門了,路漫漫其修遠兮,他走得還好嗎?出門的時候,我們未能去送別,也許是在那個清晨,他去了明天,我們留在了昨日。


(秀和在2007年報訓隊迎春聯誼會上)


(同學合影,左3爲秀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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