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如今翻新,
但土坯房已烙印於靈魂。
老棗樹與祖同年,
曾目睹母親下驕過門。
自此小院子春風溫暖,
依老樹頤養着膝下子孫。
一盤石碾把辛苦磨出米香,
母親一圈圈推槓;
劉海兒滴汗,
背溻薄襟。
踊躍的我們總是短暫興奮,
被驅添亂退又不忍。
只能替母親擡着磨面,
走過鄉親敬重的眼神。
閒不下來的母親進屋竈下,
貼餅的身影火燎煙燻。
環坐的炕頭飯桌安放,
簡單的幸福;
定格了那段光陰。
莊稼地的活道兒一點也不輸男人,
拖一身痠痛還得昏燈下
引被穿針。
夜半夢醒仍看到納底子的哼唱,
信腔漫調;
無詞愁吟……
有一天夢醒來不見了母親,
日透昏櫺根根浮塵。
莫名的恐懼想到暗影鬼神,
嚎啕破窗引來門外急奔。
輕柔的呵護抹乾了淚痕,
走進天井的溫暖;
至今記憶猶新。
歲月如刀塑就青春,
回首卻面對白髮老人。
滄桑褶皺累額堆紋,
漸漸駝背躬身。
老院兒時光多沐浴黃昏,
蛛網承落葉;
頹牆嶙峋。
被我踢敲的角門依然慈祥,
偎坐的笑容麻木失魂。
枯澀的目光已望穿秋水,
顫抖的手依強握着遊子的天真。
兒童的幻影被編成叨唸的故事,
總和淚水哽咽;
重複給近鄰。
青磚道兒踩出麻辣的感覺,
炕頭飯桌嘗不到土坯房的氣氛。
只有泛黃的鏡框留住了過往,
似歷歷在目;
耳訓諄諄。
常回家看看其實是在哄人,
讓驚喜手足無措;
聚散揪心。
一次次無奈的嘆息縈繞鄉愁,
把炊煙望盡;
牽掛更緊。
驚鴻夕照,
孤雁浮雲。
一行行惆悵寫滿寸心:
願母親健康長壽,
沐浴天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