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常的男孩

清晨,屋外再次傳來滴滴答答的聲響,這意味着屋外的雨並未停息,哪怕經過一夜的宣泄,依舊心有不滿,相比於雲朵而言,睡夢中的男孩明顯心情好上不少,哪怕這有些嘈雜的雨聲在旁人聽來並不悅耳,更多的是擾人心緒,但於男孩而言,這世上再沒有比這‘滴答’聲更加動聽的聲音了,因爲只要是下雨天,他就能見到那個久違的朋友。

小男孩長相可愛,不僅擁有着一張融化成年人心靈的嬰兒肥臉蛋,還配有一雙靈動的大眼睛,即便站在人羣中一動不動,也會讓陌生人忍不住上前試試手感。

內心的興奮感讓男孩瞬間成長不少,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那動作之熟練讓一旁的女士歎爲觀止,忍不住捏了捏男孩的小臉,得到熟悉的痛呼後終於確認自己不是在做夢。看着小男孩不是奔着洗臉檯去,而是奔着房門,女士顧不上換掉身上的睡衣,直衝房門而去,一把抓住男孩,感受到背後的拉扯,男孩試圖掙脫,但眼角餘光感受到有一雙不友好的目光正灼灼地盯着自己,讓人忍不住渾身一哆嗦。只見男孩一臉委屈的走到洗漱臺前,踮起小腳丫,先用指尖觸碰到牙杯邊緣,然後一點點往外撥,直到小手指剛好能勾住杯柄,這才稍微喘了幾口粗氣,彷彿剛纔做了一件既喫力又危險的事兒。一番笨拙的洗漱後,男孩帶着求助的目光望着身邊的媽媽,沒辦法,刷牙可以自己刷,但擰乾毛巾這種活對於一個還在上大班的他而言多少有些喫力。一旁的母親沒有多說什麼,隨手從架子上取下毛巾,在水下揉搓一番,雙手反向用力,水便一點點順着毛巾的紋路流出,動作行雲流水,看得小男孩羨慕不已。

感受着微微有些溼潤的毛巾,小男孩愈發興奮,他的注意力時刻都在留意着窗外,聽到雨並沒有停下的意思,心中愈發興奮。帶着這點兒興奮勁,食用早餐的速度也比平時快不少,一旁的母親一開始有些訝異,不清楚小男孩爲何有這種反常行爲,但在聽到窗外傳來的雨滴不間斷擊打水窪的叮咚聲,旋即有些釋然,雖然她不清楚其中真正原因,每逢下雨天自家娃兒便格外興奮,猜想應該是這娃兒天生和水親近的緣故吧。記得男孩剛出生那會,迷信的父母特意找了個江湖術士,那術士唸唸有詞地說了一大通令人不解的言語,其中隱隱提到男孩天生屬於水命,對於命理之說不甚瞭解也不願多瞭解的母親而言,只是出於孝心尊重老人的信仰,纔沒有多說什麼。

如今看到男孩不知從何時起,一到下雨天就格外懂事,起牀不用三遍催,洗漱也不再睡眼惺忪地盯着鏡子發呆,連喫飯咀嚼都不帶墨跡,還會自己穿鞋子,想來這命理之說也並非空穴來風,要不怎麼解釋這男孩反常的舉動呢?

似乎是感受到自己的急迫心情沒有得到媽媽的迴應,男孩有些不耐煩,不停地催促着,男孩那猶如催魂般的叫喊聲瞬間便把女人的思緒從回憶中拉回現實,小聲應和着,便隨手提上手提包,取來傘具,準備出門。相比於男孩的急迫,母親卻顯得十分淡定,反覆檢查多遍,確認沒有忘帶鑰匙後才輕聲關上房門離去。

一路上,男孩的目光盯着窗外,生怕某一刻雨滴突然停止,不再從天空落下。專注的男孩儼然沒有留意到窗外景色的變化,直到母親下車打開車門,他才意識到已經到來幼兒園門口,一下車,想着直奔園區而去,身子卻被一隻溫柔而有力的手一把拉住,小聲責怪了一句男孩不要着急後,才帶着男孩不緊不慢地朝着園區門口走去,告別母親後,男孩想着這下自己可以如脫繮的野馬一般一路狂奔,卻不想再次被一雙溫柔而有力的手掌抓住,任憑男孩如何掙脫都無濟於事,只能一臉哀怨地和媽媽說了聲再見,然後不情不願地跟着老師一路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人在教室心在外,男孩心中彷彿有千萬只螞蟻在爬,卻是無法抓撓,只能一邊望着窗外,一邊祈禱這場雨不要停,期盼時間過得快些,想起上次自己一臉興奮地坐着各種準備,卻在下課後發現,雨水已經停歇,連聲道別都不來不及訴說便又開始一天的無聊生活,男孩便有種直接衝出教室不顧其他的衝動,哼,大人都是騙子,還說幼兒園就是玩耍的地方,那爲何自己還要坐在這裏念’aoe’。

題圖攝影:小蘇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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