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三分鐘,雨停了。
雨停了,邢果果的臉一樣平靜,既沒顯露高興,也沒顯露不高興——像早點小攤上整疊餡餅中的底下一塊,有沒人買,那是買方賣方的事,與它半毛關係沒有。
不疾不徐蹚過十字路口,走上溼漉漉的五色亞光磚鋪就的廣場,腳步停歇角上直達金街三樓“荷塘月色”休閒吧的電梯口。面無表情摁下按扭,頃俄,門開了,鬼魅似的閃入,摁下數字3,門關了。
門一關閉,轟然一下,血無預料湧上頭頂,眼前隨即天旋地轉,世界突然坍塌了,整個人斷了片,轉眼跌入黯黑裏。她扯緊襟口張大嘴巴拼命喘息。一霎間這一尾魚,在龜裂的陸地賁張地掙扎。
一年之前也這樣過。那時候有另一尾鮮活的魚,爲她無界限遊戈,溫熱的呼吸如火如荼,霎間融化她善感的身子。而如今,那尾魚遊向何處了呢?
——
彷彿一個世紀過去。那麼久,那麼久!
身子猛一震,一眨眼,晃白的光,無顧忌直往身上軋——那是電梯門救贖似地敞開了。頓了十秒,魄靈迴歸了,血色順暢了,手遮掩光恨恨朝外去,一屁股坐在電梯口外倚欄海藍雕花座椅裏,長吁一口氣。
一個身影流星劃過,那不是他,是誰?開口想叫,她忽然發現自己這一尾魚,怎麼就鎖了口,只在龜裂的陸地徒然地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