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十里荷塘秋水長
三個月的時間，印度作家佩魯馬·穆魯根就完成了一部給成人看的有隱喻意味的小說《黑山羊波納奇》，書中的黑色小山羊波納奇在這本書裏從一個剛出孃胎沒多久的小山羊成長爲一隻成年的母羊，並經歷了生育小羊的過程。
一隻黑山羊會有什麼呢？慾望還是思想？在我們讀者的眼裏，單看這樣一個書名，可能也腦補不出多少有趣的細節文字來吧。可是在印度作家佩魯馬·穆魯根筆下，這隻黑山羊卻呈現出來完全不一樣的“羊”生！孤獨的黑山羊波納奇，她擁有着類似於人類的至真情感和濃烈慾望。
黑山羊波納奇歷經貧窮卻溫暖的童年，躁動不安的青春時代，以及悲苦而堅韌的爲母時期，在她曲折而短暫的生命軌跡中，充滿了人類自身的渴望、困惑、原始衝動和慾望混合的氣息。波納奇這隻小母羊就像女人一樣，情感似乎是互通的，作者用一隻肩負着特殊重擔的母羊的一生，講述了女性自身最真實的成長故事。
《黑山羊波納奇》通過波納奇傳奇而脆弱的一生，引導讀者發現和認知自我，更深入地感受生命的力量，迫使我們審視自我與他人、愛與慾望，生存與死亡。
波納奇這個渺小的生命，是人們司空見慣的一隻山羊，但是她卻蘊含着巨大的能量和強大的力量。
波納奇來到老漢家，是被個巨人送來的，甚至沒有收錢，送來小山羊的巨人就風一樣的消失了。老漢帶回了這隻小山羊，老太婆給她起了個名字波納奇。老太婆起初試圖將波納奇放到一隻母羊卡麗的乳房下，裝作是卡麗自己的孩子來喫奶，卻馬上被識破了，不僅母羊很抗拒，就連母羊的三個孩子，每次發現波納奇的到來就會同心協力將波納奇從母親身邊頂開，老太婆沒辦法，只好主要熬製一些米湯來餵養波納奇。
即便這樣，波納奇也長大了，她靠着一天喝三四次米湯或者麪湯，偶爾喝一點兒卡麗的羊奶活了下來，但是在大概十五天後的夜裏，波納奇差一點被一隻夜色中看不清楚模樣的野獸給叼跑了，就差那麼一點兒，波納奇的命就沒有了，她的脖頸處嵌進了深深的牙印，血不停地湧出來，然而波納奇還是逃過了一劫。
波納奇也很幸運，當時的家禽家畜都要有自己的所謂的“身份證明”，對於小羊來說就是扎耳朵，要標明她的來源和歸屬。老太婆和老漢假裝這隻來源不明的小羊是另一隻母羊的孩子，順利給波納奇紮了耳朵。總之，波納奇經歷着種種她自己根本不理解的磨難，慢慢長大了，長成了一隻漂亮的小母羊。
波納奇長大了，喜歡上了老漢女兒家的那個公羊波萬，可是她沒辦法去找到讓她心滿意足的這個叫波萬的愛人，老漢牽着處在發情期的波納奇找了個老公羊完成了例行公事一樣的任務，波納奇就莫名其妙地帶着點兒屈辱懷上了小羊羔。
沒想到的是，就像當時送她來的巨人說的那樣，她是自己母親生的第七隻小羊，現如今分娩的波納奇也在人們的衆目睽睽下創造了分娩出七隻小羊的記錄，大家都奔走相告，大家驚奇地喊叫着，說想不到這個瘦小的身軀居然可以誕生下來七隻小羊，真是一隻被神庇護的山羊。她的孩子被拿去換錢，她撕心裂肺，卻不得不繼續活了下來。
再次遇到波萬，是個意外，夜晚波萬和波納奇終於渡過了情意滿滿的美妙一夜，但是第二天，她的愛人波萬一早就被牽走，被砍去頭顱，成爲了祭品，波納奇再一次撕心裂肺，卻還是不得不活了下來。
她又生了七個孩子，波萬的孩子。這一次輪到了她的孩子們在災荒的歲月裏，被賣掉，被砍去頭顱成爲祭品，不管怎麼樣，她都一邊想着波萬，一邊努力掙扎着活下去……
直到最終，在饑荒年代，她還是被肚子裏的小羊喫光了血肉。小說裏，最後死去的波納奇在老太婆來查看的時候變成了一具石像。
《印度生活與時代》評價這部作品說：“這個寓言體現出動物世界和女性生存狀況隱匿而強烈的共通感。生而爲人，對於渺小生命所蘊含的強大力量，我們不得不對其感到驚歎。”
《今日美國》對這部作品的評價則是：“它的成年讀者會對一個非人類的生物產生共鳴；通過波納奇的故事，我們意識到我們與動物世界有多麼緊密的聯繫。”
是啊，一隻小山羊，一個鮮活的生命個體，在人世間的經歷並不是毫無意識和思想的，不是隻要給她程序上需要完成的事件，她就能夠活得很好。她的撕心裂肺的時刻，那種痛失至親愛人的感受和人類的情感是共通的。
“對於波納奇來說，周圍的環境和放牧都是新鮮而陌生的。她不知所措地徘徊着。她跟在其他羊後面跑。她的個子小到只能看見其他羊的腿。因爲擠不進其他羊腿之間， 她一片葉子也喫不到。她害怕會被撞倒。她盯着其他羊看了會兒，然後去撿他們喫葉子時散落在地上的碎葉片喫。
等山羊們猛喫完第一輪解饞之後，他們安靜下來，接着散開，獨自或者兩三個一起吃了起來。波納奇鬆了一口氣。因爲土丘上全是她最愛的山杧果樹，她朝他們走去。從一根經受不住青藤的重壓而垂下來的樹枝上，她盡情地喫着。她這樣喫東西很愉快。她把蹄子紮在泥堆裏，爬上爬下，開心得不得了。……”
怎麼樣？這段文字鮮活地爲我們打開了波納奇的世界，對於這樣一隻就像是活生生的人類之一的小羊，看着她的一生，看着作品中對於女性世界的帶有象徵意味的巧妙呈現，是那樣真實地放在我們的眼前，生而爲人，令我們不得不對人類世界以外的動物界在未知的同時抱有敬意。這本書值得一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