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與《戰國策》札記(一百三九)

犀武敗,周使周足之秦。或謂周足曰:“何不謂周君曰:‘臣之秦,秦、周之交必惡。主君之臣,又秦重而欲相者,且惡臣於秦,而臣爲不能使矣。臣願免而行。君因相之,彼得相,不惡周於秦矣。’君重秦,故使相往,行而免,且輕秦也,公必不免。公言是而行,交善於秦,且公之成事也;交惡於秦,不善於公且誅矣。”

犀武打了敗仗,西周君派遣周足到秦國去進行斡旋。有人對周足說:“你爲什麼不對西周君說:’我到秦國出使,秦國和西周的邦交關係一定會惡化。主君的大臣中,有被秦國看重又想做國相的人一定會讓我在出使秦國時搞破壞,這樣的情況之下我不能出使了。我希望主君先免去我國相的職位,然後再出使秦國。主君你就先任命那個被秦國看重又想做國相的人做國相,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相位,就不會再讓西周跟秦國關係惡化了。’西周君看重秦國,所以纔派遣國相出使,假如你出使前就免去了國相的職位,就是顯得對秦國不夠重視了,所以你越是強烈要求先免去你的國相的職位,西周君更不會免去你的職位了。你說了這番話之後,在以國相的身份出使秦國,假如真的改善了西周和秦國的關係,那麼就是你努力的結果;萬一秦國不願改善跟西周的關係,那些在你出使期間說你壞話的人就會被主君殺掉。”

人在官場,身居高位,不能不居安思危。周足估計被西周君作爲國相的身份派往秦國,改善西周與秦國的關係。因爲是對秦作戰失敗後纔去修補對秦關係,估計是凶多吉少。周足不能不爲自己萬一不能完成西周君交代的任務後的做最壞打算。無非就是丟掉國相的職位。這樣的後果估計同僚中也有明眼人能看到,就會趁自己出使秦國期間在西周君面前給自己下眼藥,致自己於死地。丟掉相位不足惜,最怕別人把自己往死地裏整。所以徵求門客的意見。結果門客給周足出了個兩全其美的對策,先主動辭去相位,再承擔出使任務,並且點出有可能有人爲了自己的私慾而故意破壞自己的出使任務。這樣,真的改善了秦國和西周的關係,那自然是功勞一件,假如萬一秦國不想搞好與西周的關係,畢竟是犀武剛剛攻打了人家秦國,還被秦國打敗了。這個責任其實是不是周足的出使不力,實在是主動在秦。假如有人真的趁機下藥,自己好有臺階下,從而保障生命不至於丟掉。哎!誰說做大官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呢?

好了,我們來看看希羅多德的歷史吧!

(66)當波斯人看到自己的國王痛哭的時候,他們便撕碎了他們穿的袍子並且盡情地高聲悲嘆起來。可是在這之後岡比西斯的骨頭壞疽,大腿也緊跟着爛了,於是居魯士的兒子岡比西斯便死掉了;他統治了一共七年五個月,身後一個男女的子嗣都沒有。在場的波斯人心裏全都不相信,那兩個瑪哥斯僧怎麼會是主人;他們覺得岡比西斯是準備用司美爾迪斯死亡的故事來矇蔽他們,以致把整個波斯捲入對他的戰爭。

岡比西斯很年輕,年輕人容易衝動。那些瘋狂的行爲就有了解釋了。看來太年輕就把國事交給他處理是不妥的。雖然他很善於作戰。

(67)因此他們認爲做了國王的就是居魯士的兒子司美爾迪斯。既然現在岡比西斯已死,普列克撒司佩斯便矢口否認他曾經殺死司美爾迪斯,因爲他親手殺死居魯士的兒子,這件事對他來說也是危險的。岡比西斯既死,假稱居魯士的兒子司美爾迪斯的那個瑪哥斯僧司美爾迪斯就肆無忌憚地當政了七個月,這七個月正湊足了岡比西斯的八年的統治時間。在這個時期之中,他大大地恩賜於他的全體臣民,導致在他死後,除去波斯人以外,沒有一個亞細亞人不希望他歸來;因爲他派人到他統治下的各地去宣佈免去他們三年的兵役和賦稅。

岡比西斯的暴虐剛好給反叛者收穫人心的大好機會。我想到了東方的劉老三

(68)這就是在他開始統治時所發出的佈告;可是到第八個月的時候,他卻被人識破了,結果是這樣:一個叫做歐塔涅斯的,是帕爾那斯佩斯的兒子,他是一個出身既高貴而且又富有的波斯人。就是這個歐塔涅斯第一個懷疑瑪哥斯僧是瑪哥斯僧本人,而不是居魯士的兒子司美爾迪斯。原因是他一直沒有離開過他的城砦,也根本沒有召見過任何波斯的知名人物;岡比西斯既然娶了歐塔涅斯的女兒帕伊杜美爲妻,而那個瑪哥斯僧現在也娶了她以及岡比西斯的其他妻妾,因而心有疑問的歐塔涅斯便命人到他的女兒那兒去,問她是與居魯士的兒子司美爾迪斯,還是與另外的人同牀。她送回一封信說她不知道,因爲她說她從來沒有見過居魯士的兒子司美爾迪斯,也不清楚和她同牀的人是那一個。因而歐塔涅斯便送了第二封信,大意是說:“假如你自己不認識居魯士的兒子司美爾迪斯,那麼就去問和你同樣嫁給這個人的阿託撒,因爲她是肯定會認識她的親生兄弟的。”可是女兒的回答是:“我看不到他家中的任何其他婦女,我也不能和阿託撒講話。由於無論這個人是誰,在他作了國王之後,他馬上使我們各自分居在指定給每個人的地方。”

假的畢竟是假的,總有真相敗露的時候。

(69)當歐塔涅斯聽到女兒信中的話的時候,對於事情的真相便了解得更加清楚了。因此他就給他的女兒送了第三封信:“女兒啊,你的高貴出身使你必須不惜冒任何生命危險做你父親所吩咐你做的事情。假如這個人不是居魯士的兒子司美爾迪斯而是另外一個我心中懷疑的那個人的話,那麼就不能輕易地饒過他,而是要對他加倍懲罰。由於他玷污了你並坐上了波斯的王位,因此當他與你同牀而你看到他睡熟了的時候,依照我吩咐的去做,而且摸一摸他的耳朵,假如你看到他有耳朵的話,那你就可以相信和你同睡的是居魯士的兒子司美爾迪斯,假如他沒有耳朵,那便是名叫司美爾迪斯的瑪哥斯僧了。”帕伊杜美送了回信說,她這樣做要冒着極大的生命危險;如果結果發現他沒有耳朵,而她被發現去試探他時,他一定會把她殺死。儘管這樣,她依然願意試一試。因而她答應依照父親所吩咐的去做。因爲人們知道,岡比西斯的兒子居魯士在位時,曾因爲這個瑪哥斯僧司美爾迪斯所犯的某種重大過失而被割掉了他的耳朵,至於什麼過錯,我也無從知道了。歐塔涅斯的女兒帕伊杜美履行了她答應她父親做的事情,當輪到她去伴宿的時候(波斯的妃子們是定期輪流入宮伴宿的),她便與他同牀並且在他熟睡的時候用手觸摸了瑪哥斯僧的耳朵,她非常輕易地確定了他是沒有耳朵的,到第二天早上,她立即派人把這件事告訴了她的父親。

細節,細節,是真相的依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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