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讓我們凝望彼此五分鐘

“我有預感,我們終究會走散。”小赫腦海裏突然冒出這一句話的時候,鼻頭一酸,兩滴淚順着臉頰,迅速地往脖子裏蔓延開去。

夜已深,過了午夜,小赫才洗漱好躺到牀上,可是晚上加班溝通的一個全職媽媽的臉,攪得小赫心神不寧。

這是一次投訴溝通,媽媽因爲一些事,反覆多次投訴,小赫去接待了她,溝通了三個半小時,處理得還不錯,但也勾起了小赫的很多思考:沒有得到足夠多愛的女人,終究枯萎。

躺到牀上,小赫想和先生聊聊自己的思緒。微信上,她叫了一聲先生,還未開口,被告知對方還在加班。

“嗯。”小赫全無溝通的興致。

“對了,明天中午一個客戶要給他小孩辦滿月酒,我要去喫酒席。”言下之意是明天本可以回家來陪陪自己和兒子,現在不能了。

此時的失望像海嘯般湧來,躊躇再三,小赫回答:“好。”

上個月,和先生在家有交集的時間是五天,其中有四天,先生都在加班,到家已經過了十點。這個月,交流更是少了。

不知爲何,小赫越來越不太喜歡和先生傾訴了,“嗯”、“好”是聊天最常出現的字眼。

也不知爲何,小赫漸漸不再期待先生回家了,出差在外,小赫在家裏過着,也不錯。

不知爲何,先生出差回來,兩個人總不免有口角,兩三句話說完就要互懟。

直到那一天,懟到半途,先生說了一句:“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就是一個潑婦。”

小赫異常激動,狂吼一句:“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像不像打了別人一耳光,把人打疼了大哭了,你還在旁邊說風涼話,指責人家太矯情?”

那一次先生先閉了嘴。

有時候,小赫不明白,這個小家庭,究竟需要掙多少錢才合適。先生總說:“等我公司上市,我股票到期了就好了。”

小赫心裏想的是:“真的嗎?要那麼多錢幹嘛呢?沒有這筆收益,現在的日子不能過好嗎?我不需要住大房子,也不想給孩子換什麼學區房。”

先生最近聊天還很愛發截圖,證明自己在哪裏,和誰一起,以及是真的在加班。

小赫看到截圖,心裏是會坦然一些,但是總是同時掠過一絲不詳:什麼時候,與自己視爲靈魂伴侶的人之間,需要這些截圖來維繫信任了?

“我預感,我們,終究會走散。”

這一句,小赫終於是沒有發出去。

因爲,先生看了可能會很尷尬吧。

放下手機,夜裏一點多了,許是下午喝的咖啡太給力了,小赫難以入眠,她拿起一本《三聯生活週刊》,讀到一篇張艾嘉的專訪。

被裏面的一個故事所打動。

有一次張艾嘉拍電影《念念》,其中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演員要拍一場哭戲,小女孩沒有經驗,怎麼也哭不出來,張艾嘉想到了世界著名行爲藝術家阿布拉莫維奇的行爲藝術《凝視》,於是走過去,安靜地凝視着小女孩,一兩分鐘後,女孩動情地哭了出來。

這場戲很順利地過了,兩個鐘頭後,女孩的媽媽問張艾嘉:“導演,你跟她說了什麼?她拍完戲回來,坐在我的身邊足足哭了半個小時。”

小赫讀到這個故事,特別的感動。

當彼此感覺語言已經成爲累贅,那又何必強迫自己,如果彼此心中還有愛,那就安安靜靜地,凝視彼此一兩分鐘吧,趁時光未老,趁尚能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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