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記I 在蘇州徒步-靈白線

靈白線是指靈巖山和白馬澗一段路線,靈巖山和白馬澗位於蘇州西北部木瀆古鎮一帶。按照蘇杭一帶人地名經驗,有山必有寺廟,有水才能稱爲澗。《說文》中說澗,山夾水也。指的是山間流水的溝,或者小溪。靈白線就是一段有山有水的風景路線。

蘇州杭州是好地方,有山有水有人文,自然久居此地的人也開發出不少遊玩的所在。一路風景不斷有平坦又有險趣,這條路線早已變成蘇州較爲經典又生態的走山路線。

陽春四月,花紅柳綠,桃花謝了枝頭上已開始露出帶毛頭的小桃子,我們就在這時錯過了三月桃花卻又不肯捨得一份外出的浪味,一封郵件,呼朋喚友二十人,趁着週末從上海包車到蘇州。靈白線就在木瀆古鎮旁邊,放在平時,木瀆古鎮名譽在外,這裏算不得精緻所在。大戶人家旁邊好蔭涼,靈白線或許早有名氣只是不喜喧鬧,偏在蘇州城西北角安安靜靜。

一路上先有平緩的小磚主道,引導至山頂寺廟後磚石鋪就的路消失不見,許多人依舊向前,腳下的路變成隨意的小道。小道十分任性,一段泥路一段沙石,忽而又是一段沙子般地面,小道不見了。

翻過一山又一山,路邊有時能看到當地政府放置的牌子,說靈巖山有"靈巖秀絕冠江南"和"靈巖奇絕勝天台",不知又是依照哪種排序說的秀絕江南。這裏的石頭大的佔據半個山頭,小的順着坡道在腳底下開溜。好在路邊有胡亂生長的樹木,各種雜樹叢生在一起,沿着小道那些伸出來的樹幹被磨的光溜溜。

先是樹蔭遮空,不多久又進入一片毫無遮攔的沙石地。一些不足兩米掛着紫紅色花穗的刺槐像在沙漠中挺身而出的仙人掌從石縫中從沙土中鑽出。零零散散,或是孤獨林立,一點也不像有人特意種植在山上。途徑一片垂直懸崖,有蘇州當地人指出這裏是玩極限運動—垂直降落的一個點。同行的人有許多都不敢站到懸崖邊上往下看。而路還是要向前的,旁邊路徑變得困難許多,一塊不大不小足有一米多高的石頭擋在必經之路上。一人先爬上一人在下,兩人搭手才能翻過路面。

懸崖邊上有一株盛開的泡桐樹,沒有葉子,淡紫色的泡桐花在一片翠玉青青中開得格外清晰透亮。懸崖上方的風吹得石頭上一簇簇茅草嗚嗚作響,仍有人止不住停下來爲泡桐花拍照,順便也照山崖那邊山腳下的一片紅色屋頂。

巨大的毛竹和黝黑瘦高的槐樹在寺廟前還能看到,毛竹修長又粗碩,烏黑的毛筍已竄出比人還高,毛筍已經不能吃了。然而槐花還是能看到的,在高高的樹上,在低低的路邊土面,清白色的花落得碎碎,許多人已不記得這叫什麼樹什麼花,只是慢慢或快快走過去。

走過寺廟後那些樹掙破了自由的牢籠,脖子伸得長長細細,見縫插針般在山土中站立。連杜鵑花也長得嚇人,在林中張牙舞爪高過人的頭頂,一簇簇紫色或紅色的杜鵑開在樹叢中,談不上美也談不上動人。薔薇花大約是吸足了此地的靈氣,花朵開得極爲大,是我小時候在田間路邊看到的三四倍那麼大,半開的薔薇在鏡頭中有些牡丹或月季的樣子。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真會以爲是另外不知道的新物種。檵木是一種再實在不過的樹木,手指頭粗細的杆子也很堅硬,開在小道旁,白色檵木花居多,花杆被路人磨的發亮,花和葉子還是嫩嫩的,彷彿絲毫不受影響。樹是亂長的,花也是隨意的,有時匍匐在路邊泥土裏有時在枝頭舒朗有致,但不管長在哪裏,都十分自在,一棵兩棵,一朵兩朵一大片。有時我們在小道上遇到一片松樹,它們之後就很少露面,山風沿着光禿禿的岩石吹過來,松樹羣就站在山頂一片醜醜的但結結實實的。

山上多奇石。巨巖嵯峨,怪石嶙峋,物象宛然,得於彷彿。據說這裏有"十二奇石"或"十八奇石"之說。

石頭很多,從前說有各種形狀的石頭,比如昂首攀遊狀的石蛇,敲打有聲的石鼓,狀若發團的石髫,伸首隆背的石龜,兩耳直豎的石兔,形影不離的鴛鴦石,埋頭藏泥的牛背石,爬山趕路的人哪裏有情致去看這個,特別是遇到光禿禿又有些青苔的石頭,一旁便是無遮攔的陡崖,小心腳下才是最要緊的。卻在一回頭看到有人騎着摩托車一路上山再下山,還有人騎着自行車如此。這裏似乎又進入了極限運動的領地。

山腳下照例看到泛着藍綠光的一池水,路標指示那是龍池。管他什麼龍池鳳池,此時腿說了算,於是,坐在池邊木板上便什麼都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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