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大河(五)

女人說得沒錯,鑽進新被子裏,自己身上每個毛細孔裏散發出的熱能被新絮密密圍攏、聚集在她的身邊,一點冷的感覺也沒有。桃紅想到娘說的,女人是菜籽命,落到肥田就壯,落到瘦田就枯,就是不知道自己這粒菜籽落到什麼樣的田裏。

桃紅醒來的時候發覺燈被吹滅了,四周靜得有些嚇人,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到,空氣也像從濃墨裏洗過。她是被人弄醒的,男人不知什麼時候鑽進了被窩,他弓着身子,背上頂着棉被,一雙不聽使喚的雙手正在扯着自己的褲子,扯到腳跟時身子也朝裏面縮進去。桃紅本能地扭了一下身子,但並沒有做出劇烈反抗的動作,甚至雙腳併攏搓搓,蹬掉裹在腳趾頭上的衣服,很配合的樣子。娘說過,女人早晚都是人家的人,生兒育女纔是女人最大的事情。大概現在就是那個早晚的晚了,她閉起雙眼在等着一個神聖的時刻降臨,儘管此時此刻眼睛睜着和閉上沒什麼區別。

拱起的被窩裏拉風箱般抽進一股寒氣,沒等桃紅伸手去拽棉子,一個火般滾燙的身子就拱上來了。男人喘着粗氣,似乎是緊張而又激動,整個下身急吼吼地擠進桃紅的雙腿之間。桃紅覺得自己像一隻剝了皮的青蛙,現在連雙腿也快被撕裂,更讓她痛苦的是男人在門口轉悠轉悠突然就塞進去了,像個野蠻的強*盜。桃子立到有了鑽心的疼,她差點就叫出聲,兩隻手不由得箍緊了男人的上身。這不是擁抱,也不是身體反應,而是想將這股疼捏碎,化解。這方法彷彿很有效,她很快忘記了疼,因爲她覺得抱着的身體像棵大樹,磙圓,結實,與曾經看到的清瘦一點也不匹配,她的心開始發慌,先前的恐懼迅速回到心裏。

“你是誰?”

“我是你男人啊。”

是啊,不是自己的男人怎麼會在新房裏?不是自己的男人怎麼會鑽進被窩裏?不是自己的男人怎麼會睡了自己?可是,老天啊,這分明就不是自己的男人啊。

桃紅開始掙扎,她想轉過身子起牀,她迫切想要點燃煤油燈。黑夜能藏着祕密,只有亮光能揭開真相。但男人沉沉的身子沒有停止運動,在大堤尚未崩潰前,他的雙手死死箍住桃紅弱小的身材,這讓桃紅無法動彈,更要命的是,自己的身體適應了疼痛,有了迎合男人的跡象。

此刻的桃紅想哭又哭不出來,真正有了那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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