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處安放的隱祕(55)


潘倩知道曉諾私底下一直和張燚有聯繫,但她沒有辦法阻止一個小女孩去和親生父親通話。

店鋪租賃的事情已經確定,潘倩說服房東把年度付款方式改爲季度,這樣就減輕了她的經濟壓力,雖然總金額沒有變,但流動資金的有效分配使得店鋪很快運轉起來。

潘倩把店鋪名字定爲“諾言”,因爲本身店鋪走的是極簡風,所以裝修重點都花在了軟飾上。她堅持只賣自己喜歡的風格,且衣服數量不會很多,物品的稀有性反而能促進小衆羣體的消費。


她有考慮過做自己的品牌服飾,從設計到生產,只是夢想有多美好,現實就有多殘酷。

最早的時候,潘倩和張燚做服裝批發生意,算是當地最早一批的實驗者,其中的辛苦自不必多說,世上本就沒有容易的事情。

財富積累起來了,同時野心也不斷膨脹,張燚不再滿足於幾個門面做批發生意,他想和同學合作開一家服裝貿易公司。

不顧潘倩的反對,他把所有積蓄都投入了這次投資,最後不是敗給了市場和經營,輸給了遇人不淑。

他做夢都沒有想到,十多年的同學會披着信任的外衣,做着吞併共有資產的事情,重要的是法律層面沒有辦法取證,合約上有張燚的親筆簽名。


從此這個男人一蹶不振,靠酒精度日,他隔絕了所有人的勸說,漸漸開始失控,直到無法自控。

這些年潘倩努力遮住傷口,想讓自己開始新的人生旅程,可是傷疤永遠都在,迴避和刻意遺忘對於事件本身沒有絲毫幫助,發生過的永遠無法改變,可是她很難再把心敞開去接納那個男人。


今天曉諾沒有課,跟着潘倩去了店裏,客流不是很多,單日營業額卻尚可,單價和成功率起了關鍵作用。

曉諾猶豫着怎麼和母親開口,潘倩自然看出女兒有別於平常的舉動,母女兩個都在等待合適的開口時機。

萬芸的來電打破了母女間微妙的氣氛,潘倩按了接聽。

“潘倩,這週六你和曉諾來家裏喫飯吧。”萬芸開門見山,拐彎抹角不是她的風格,也正因爲此,潘倩特別喜歡這個朋友,如今又有了潘晨繼母的身份,兩家人的關係已經沒有辦法分隔開了。

“稍等,我問問曉諾。”潘倩希望曉諾是一個有思想和主見的女孩,思想上她從不把曉諾當小孩子,任何事情都會聽從女兒的想法。

“週六爸爸說一起喫飯。”曉諾在邊上輕聲說。

潘倩有些愣住了,一下子不知如何迴應。她知道這不是一道選擇題,但卻不得不尊重女兒的選擇,掛了電話,潘倩覺得是時候好好討論一下這個問題了。


還有五分鐘就到閉店時間了,潘倩推開玻璃門查看外面的客流情況,想着最後五分鐘裏不太會有客人進來了,關上門返回店裏,做閉店準備。

“媽媽,你不高興嗎?”

潘倩吸口氣,腦子裏飛速組織着語言,她自然明白女兒的心意,只是破碎的鏡子是沒有辦法恢復原樣的。

“我沒有不高興,如果你想和爸爸喫飯,我送你過去。”

潘倩說的平靜,內心確實也沒有起波瀾,如果說最初分開的時候,她心裏有過複合的想法,那麼這麼多年後的現在,尤其經歷了現任丈夫的永別,她已經沒有精力和意願去考慮自己的婚姻問題了。

“那你去嗎?”曉諾追問。

“對不起,媽媽不想去。”潘倩說出心裏的想法,與其給小孩子留存希望,不如直接一點表達真正的想法,模棱兩可不是處理問題最好的方式,希望越大失望越重,有些事情不能拖延,必須當機立斷。

這個週六母女兩個誰都沒有出去,任何事情想找到一個令所有人滿意的平衡,唯有時間可以幫忙,可是我們擁有的時間真的是無限的嗎?明天過了會無限循環明天嗎?

也許隨着時間的推進,每個人的想法也會隨之變化吧,希望曉諾再大一些,可以理解一個對婚姻無望的女人和對女兒無限深情的媽媽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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