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心若清水,望斷萬重煙塵

寫信,還是用筆來寫。這不是湘羽潔的風格。還當面把信交給張落的手中。試問,這哪是她的風格。湘雨倩則依然在冷語不該那樣決絕。

張落週末二天去考試,晚上下班回來,沒見到他。湘羽潔竟覺得有點患得患失。好像他一直會在一旁和她聊無關痛癢,但又不是無趣的話一樣。

天氣越來越熱了。二姐妹一張牀,開足風扇,有時都熱睡不着。房東沒有裝空調,不過可以自己裝。房間到處漏風,裝了大概率電費非常之高。湘羽潔想搬,湘雨倩不想。湘雨倩甚至打趣說:“你再喫多一點,怕是一天也在房裏待不下去。”

湘羽潔並不反感胖或者瘦,不過她對美食,那是很有偏好的。

後來,她們去買了一臺可以製冷的風扇,才得以解決夜晚無法入睡。

姐妹二人,小時候是敵對關係。湘雨倩那是恨爸爸至恨湘羽潔母女。無端端來個一後母,還要叫她愛護妹妹。對,妹妹小時候是很乖也很可愛,還很美,可是她搶走了屬於她的父愛。家裏她不願意待,所以讀中學需要在校住宿時,她簡直高興得不得了。能不在家就不在家。媽媽那裏,又不能常去,她可不想要個後爸。所以,她們姐妹住在一塊的時間並不像普通家庭那樣長。她以爲結婚了,可以安然了。真是天意弄人。

天意弄人,往往是這樣:無心插柳,柳成蔭。湘羽潔跑過來,要和她擠。開始幾天,她真是無語之極。慢慢卻習慣了。小時候做不到的,現在可以釋懷而做到。比如和妹妹商量,談心,談理想,所有防線似乎慢慢地不復存在。

湘雨倩絕沒有想到,她步了後母的後塵。人生經歷,簡直如出一轍。真是天意弄人。細想下來,湘羽潔媽媽視自己爲親生女兒,自己卻處處針對。那些不懂事的時光,後母想必很難過。現在湘羽潔過來,有時和她媽媽通話的時候,她也加了進去,甚至還親熱地叫着媽媽。當真仿若隔世。

那一紙離婚書已經到手。湘雨倩默默的收藏起來,說不上開心,但也不會太難過。除了,她午夜想起女兒,纔會淚浸枕頭。有一天,珍女會忘記她嗎?

湘羽潔問過:“你害怕離婚嗎?害怕離開珍女嗎?”

湘雨倩硬逼出一句:“我害怕沒錢。”

湘羽潔說:“當初是你不顧所有人的勸告,現在依然不顧。”

湘雨倩說:“是啊。所以我也不怨任何人。”

湘羽潔說:“我們應該去探望一下嬌姐。”

湘雨倩說:“你 是想告訴我,不離婚也會過得很好。即使她曾經出走過?”

湘羽潔說:“是啊。”

湘雨倩說:“可惜,你連她住在哪裏都不知道。如果過得好,會這樣藏起來嗎?”

湘羽潔語塞,唯有一聲嘆息。過後,她說:“嬌姐總有一天會見我的。她不讓我過去找好,可以來找我。”

湘雨倩說:“來了如何?不來又如何?你完全無法左右別人。”

湘羽潔只得說:“我只想知道她過得怎麼樣了。”她隔幾天發信息打電話,問談文嬌什麼時候出來聚一下,地理位置夠近了,已經沒有太多的藉口不相見。談文嬌總是回覆說:“等方便的時候。”湘羽潔就追問什麼東西讓她不方便了,連一天或半天時間都沒有。甚至只需要幾小時,她可以過深圳。然後這時候,不是掛電話就是信息不回。

湘羽潔爲這二姐姐的行爲,感到失望。她亦曾置身思考,不過,她是她,而她也只是她。

在廣州一週後,湘羽潔告訴談文嬌,現在就住在張落的隔壁,而房間還是張落幫忙找的。她想知道姐姐會作如何感想,沒想到姐姐只回了一句:“他很好。不要騙他。不要利用他。”

湘羽潔說:“我爲什麼要騙他,利用他?”

談文嬌說:“因爲我以前就那樣做了。”

湘羽潔說:“我又不是你。”

我不是你,你不是我。事情根本不是一個事情。

湘羽潔有些日子經常聽談文嬌在電話上提起張落,並說很欣賞他,不過他出現遲了。那段日子便是談文嬌在廣州的日子。聽多了,她感覺就算沒見過,都像認識了這個有莫名其妙憂鬱男子。有時覺得她們很像,就像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湘羽潔在學校的時候是磁場的中心,即使她有時冷若冰霜般,或者熱情似火般,總會有人厚着臉皮湊過來。她談着戀愛,學着習,成績居然還不錯。可是,她總是若即若離,忽冷忽熱,捉摸不透。別人不知她下一步會做些什麼,或者怎麼做。她可以在男生送花的時候提出分手,也可以在男生在遭到拒絕的第二天接受。身邊的男生走馬觀花似的,不知她想幹什麼。他們都不好嗎?並不是。都好,那也不可能。但沒有一段感情可以維持一個學期,甚至一個月,一個星期。

但從來沒有一個男生說“我喜歡你”,然後掉頭就走。“我喜歡你”像是變了“再見”的名詞一樣。而且,多少有點像是她逼出他說出,一如往日。有人喜歡總是一件開心的事。不過,他們開心與否便與他無關了。她也說不清楚是因爲家庭關係的原因,還是她本人就那樣,對情感避而遠之又要靠近之。

身邊的人,來了又走,走了又來。好了。離開熟悉的地方,重新開始。於湘羽潔,於湘雨倩都是如此。這本來是談文嬌想要重新開始的地方,她是失敗了。她們是否能真的重新開始?這其中卻都有張落的出現。這不是命運的安排,這是湘羽潔的安排。

張落終於在湘羽潔的幫助下,加了湘羽潔的微信,哈哈,在她的幫助下。然後,他們的信息多是同樣的字:宵夜。連多一個字都沒有。連多一個字也沒有。他真是說過就算了,真是讓人拒絕就算了。很好,太好了。她不喜歡這種“好”。

15日,張落開始考試,而湘羽潔收到新工作的第一份工資,雖然不足一個月,但薪水就是薪水,值得慶祝。在她想到要叫張落一塊喫飯慶祝的時候,纔想起他去考試之地住下了。她想發信息給他問他考得怎麼樣?但又取消了發送。除了那一封信後,她發信息給他的次數依然等於零。因爲每次說喫宵夜的時候,她都在。他知道她在家,才發的信息,他不會去敲門。他不會窮追不捨。不會說,“給個機會”。他不會再出現像對嬌姐一樣的行爲。

湘羽潔身邊一直有很多人,但唯有她自己知道,內心是那麼的孤獨。她漂亮,她美麗,哦,這二個詞都是一個意思。她美麗,她有學識,她不該感覺到孤獨。連丁點的孤獨感覺也不應該有。

可是,她有。小時候,她要找姐姐玩,姐姐推開她,她要找哥哥玩,哥哥有時會克服自己的厭惡,但更多時候是避開她。別的小孩欺負她的時候,他們從沒有幫她,反而參與到捉弄她的一隊。哥哥姐姐從沒有逗她玩,哄她開心。對,父親很愛她,不過越是慈愛,越讓哥哥姐姐討厭她。她不知道怎麼辦,唯有自己玩。別人以爲他們三兄妹感情很好,卻不知道他們的感情幾乎是到達冰點。這種感情,一直維持到大哥畢業工作,才得以緩解。這個時候,他們一年才見一次,而且呆在家裏的時間越來越短。當他們都結婚後,連家也不回了。說是太遠,不好舟車勞頓。大哥去了很遠的地方工作,姐姐雖然不遠,除了春節會回來看看,其它日子也只是在節日例行打電話問候一下。這個家,就像不是他們的家一樣。她爲父親難過,有孫和外孫,但連見面的機會和抱的機會都很少。

湘雨倩說要在廣州重新開始,湘羽潔等到了這個機會和姐姐相處,除了想勸她不要拋開女兒之外——這件事以失敗告終,別外就想讓姐姐知道,她是她的妹妹,無論遇到什麼事情,妹妹會在一旁支持着。她渴望得到愛,特別是親人的,其餘人等,再說吧。

15日,湘羽潔倒是發信息給了談文嬌,說發工資了,做姐姐的應該出來和她喝一杯慶祝一下在當日她要重新開始的地方,她妹妹成功重新開始了。這當然是沒理由找的理由。無論什麼理由,她也不指望姐姐會過來一聚。然而,談文嬌回覆說:“明天去廣州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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