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河 | 师父

       

        2016年,倏忽间就从指甲缝里溜走了。

        这一年,很多美好的事值得我珍藏,值得在我今后的岁月里咀嚼、回想。更让我高兴的是,我有师父了,拜了银监局李发亭老师为摄影师父,在他的耐心指点帮助下,我实现了好久以前的愿望,顺利加入了县摄影家协会,成为一个真正的保康摄影人。

  人到中年,应该是成功的年龄,该有的我却没有,如成功的事业和健硕的身体。不该有的,我却都有了,如额头上细密的皱纹,原本稀松的头发变得更加稀疏了,眼睛渐渐昏花,身体上平添了一些的疾病。岁月是把杀猪刀,刀刀见血,一刀一刀把富有激情的青春岁月生生捅的体无完肤。姜文在关于人到中年的一段话说的很到位:中年是狗日的现实,当我们终于可以腰缠万贯时间的时候,才知道中年并不是我看到的表象,狗日的中年不仅消融掉我浓密的长发,也弄丢了我蓬勃的激情和梦想,有些时候,一觉醒来尽然忘记了很多重要的记忆。我在想,莫不是姜文先生专门为我而感言。

  这不,为了明天退休老年的生活减少一些不必要的恐慌,增加一些比较富有激情浪漫的回忆。于是,我鼓足十二分勇气,在家人的鼓励下,偷偷摸摸置办了佳能单反相机,一个人躲在家里,反反复复阅读那些我似懂非懂的说明书,掰弄相机里的各种按键,网上百度所谓的那些形形色色的摄影技巧。我不敢把相机挎在肩头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甚至没有勇气在清溪河的堤上,用相机瞄准任何一件值得拍摄的事物,我只敢悄悄在驻村工作中,像个不成熟的小偷一样,羞羞答答笨拙的把镜头对准那些山,那些树,那些天空,那些高山上并未见过多少世面的一些老者。

        我是一只执着而又热情的菜鸟,不懂怎样在生活中抓拍那些美好的东西,我也不敢在人前装模作样,能和那些成名的师傅一样,把被照相的人折腾的左左右右。

  2016年6月14日,是个极普通的日子,师父李发亭答应带我跟他老人家开始练习摄影。尽管我在多种场合下尊称他为师父老人家,其实他一点也不老,这一年,他五十三,我五十二,按理师父一般都是可以倚老卖老的,就年龄而言,他无老可卖,有趣的是,我称他师父,他总说我们是兄弟,若就情意论,里面有师徒的情分,也有兄弟的情谊。师父总是一脸的笑容,和蔼。说话带着真诚,衣服穿的时尚干净,走路两腿生风,不晓得他生过气没有,生气时的模样是何种的堪与不堪,徒弟无从考证。

  师父的摄影在家乡是有名气的,他的摄影技艺高超,许多美图让人震撼。师父自幼聪慧,他没有拜过师也没有上过专业的摄影培训班,全凭自己的刻苦与勤奋,通过自己的领悟,与青山绿水为伴,同花草虫鸟为伍,在朝日和月光的照耀下摸爬滚打,练就了一身的摄影技巧。一次在大畈摄影天子湖畔水光天色,一位穿着俊俏漂亮的小媳妇打趣的问,看你们轰上轰下的照,你们认识一个叫李发亭的照相师傅吗?师父从树丛里钻出来,问找我有事吗?小媳妇一阵脸红窘迫提篮而去。

        师父的名字早已在乡间人们心中注册了。

        师父待我视同己出,一天清晨,天还没亮,他就电话我,说他夜观天象,城内大雾迷茫,山上必定清朗,是拍白云的好天气。他是师父,我不敢违拗,慌慌张张带上相机,就坐上了他的越野,一路狂奔,直达官山顶。放眼望去,果然白云一片,天空蔚蓝,无比通透。他走到哪,我便跟到哪,露水打湿了我们的长裤,荆棘拉的衣服扑扑作响,我就站在他拍过的地方,他往哪我也往哪,一步一趋,照葫芦画瓢,还别说,真拍下了我比较得意的图片。

        师父在山上亲切的对我说,国画山水做的是加法,风光摄影做的是减法;一张好的图片,要有丰富的内涵,不需要用过多的文字来解释图片的内容,而是简单的几个字,读者就能看懂图片的含义;要懂得取舍;心要静,要纯粹,摄影不能图名更不能图利;要舍得把图片拿出来交流,不怕别人评论;要利用一切时间参加摄影活动。

  看似简单的几句话,真正做到师父说的,又是何等的艰难。

  七点四十回到县城,师父并不急于把车开到我上班的机关院子,而是直接开到襄阳牛杂面馆,一碗热腾腾的牛杂面,一碗清香四溢的豆浆端在桌上,命令我吃了去上班,说话一脸的慈祥劲儿,心中顿时滋生一种莫名的幸福感,有师父的日子就是好日子。

  跟着师父学手艺,几个月过去了,路是跑了不少,摄影技术皮毛都还没学到,我这个大徒弟开始捉急了,就找师父取经,缠着他给我说说诀窍。师父怕我听不懂高大上的摄经,就不急不缓语重心长的用家乡话说道:照相有啥巧儿撤,豆是要恶涩涩的照,扯黄子照,早起喊你,莫紧歪到床上,墨囊半天紧到不起来,以后师父一邪喝,你们跑的要像狗罐子一样快,绰绰声的豆来,不是有个啥子俗话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啄。整个三五年,肯定多少有个样方儿,不会照日古子,今个我把话说了搁这嗨儿。我问起怎样设置光圈时,他幽默风趣的说,你就打个傻瓜模式,像个傻瓜似的乱照。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的火候还不到。

  师父的话,却让我倒吸一口凉气,天,学师父皮毛,还得整个三、五年。

  师父摄影是勤奋的,几年前,他跑东南亚,跑新疆、甘肃,跑东北三省。近年来,他把精力重点放在家乡保康。他说,保康有高山、有草原、有水泊、有森林、有茂密的植被,有珍稀植物花卉,有飞禽有走兽,值得我们拍的东西很多,家乡的美景我们是拍不完的。

        师父是厚道的,在乡里拍片,热情的乡亲请他吃过饭的,从不欠别人的人情,必须给人饭钱。一次一群饿极了的一群摄影爱好者,在黄堡一农户家中吃饭,主人家说什么都不要钱,师父就把两百元饭钱悄悄压在桌子上的茶盘下,直到临开车走时才对主人家大伯说,饭钱放在桌上,待主人家进屋拿饭钱出来,车已离去。凡在路上看见那些贫困的老人,师父总是把拍片备用的食品送给他们。

        师父的眼光又是独到的,他拍的片,好多并非海阔天空的大景致,都是一些寻常小景。他常教导我,学会拍片,须要心中有景,古井枯藤、蜜蜂采花、瓦砾冰条、秋天落叶,都是富有诗意的小景。

        他终年行走在乡间,拍金盘洞的日出,拍横冲的落日,拍官山的雾,拍万年山的云,拍大水的雪,拍重阳的油菜花,拍龙坪南顶的草原,拍九路寨的沟壑与峡谷红叶。一张张精美的图片,一幅幅壮丽的画页,把深山的美景推广到媒体上,让四海打拼的游子见识到家乡的美,好多在外工作的人都说,保康走出深山,李发亭功不可没。

  在一个秋雨迷离的日子,我们师徒二人,从县城出发,到九路寨,从沮河流域到旦江高山峻岭,冒着寒冷的天气和密密的细雨,开着车在乡村的公路上寻找秋的踪迹,饿了就吃后备箱里的方便面,渴了就趴在小溪边牛饮山泉水,在水斗村崇山峻岭里拍下了一幅幅感人的秋色图,拍出了一幕幕乡村农耕画卷。

  师父传授技艺,不是用嘴,而是用他的身体力行。他在扶贫村深溪河,把猪苗送进农户,与乡亲们面对面,亲切交谈发展规划,不经意间,就举起相机,把乡亲们的言谈举止,用相机瞬间定格,村里人都说,深溪河来了个银监局领导,一点架子都没有。有人打趣,要说有架子倒是有一个,那是他照相的三脚架。

  一次乡下摄影,一位放羊放牛的大爷,举止神态很上镜,在晨雾的坡底上,大爷脚踩青草,手持长杆,师父举起相机,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在牛羊群中拍出了精彩的乡村牧牛图。师父高兴之余,就把车上待客的乾红撬开,给大爷喝,大爷喝了近一半,两眼咪咪笑,脸颊绯红,嘴里砸吧砸吧懵懵懂懂说这酒好是好,咋不甜的,师父逗大爷说,下次我们还来找您拍,我把酒里加点白糖。师父和我上车加油,带着喜悦的好心情,消失在云雾间的乡村公路上

  师父要求我,学摄影首先要当运动员,要像登山运动员那样经得起跑,漫山遍野的爬,去寻找最佳位置,最佳角度。摄影再当气象员,看信息了解天气气象,知道啥时候云卷云舒,啥时候风卷云涌。还要当好观察员,观察景在哪里?拍摄对象在哪里?拍摄最佳地点、角度在哪里?

  拜师以来,收获颇多,在师父他老人家身上学到了谦和为人的态度,学到了他善于与人沟通的艺术,学到了他不怕吃苦的精神,提高了自己摄影水平,陶冶了情操,提升了生活情趣。

  2017年我有足够的勇气和信心拿着相机去扫街,去清溪大堤拍那些热爱生活的人们。

  有师父的日子真好,2016年真好,我很怀念。

    (此文2017年1月1日保康微信公众号,记录我学习摄影的经历,记录我与师父李发亭老师的深情厚谊)


师父李发亭摄影作品(2016)


截图

徒弟青河摄影习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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