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唐太宗李世民爲了推算大唐國運，令著名的天相家、高僧袁天罡和李淳風編寫出華夏第一部預言奇書，該書名叫《推背圖》。
袁天罡，益州成都人，本名叫袁天綱，公元573~645年，初唐玄學家、天文學家和數學家，唐朝最著名的相師。
他善於“風鑑”，即憑風聲風向，可斷吉凶，屢驗不爽。著有相書、天文書和風水書。
同《水滸傳》中的小李廣花榮一樣，我這裏所寫的小天罡，不是袁天罡本人，而是一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玄學高手。
話說這位小天罡，他的年齡也不小了，20年前，他就已經將近60歲了，他與楚哥是20多年的好朋友。
有關他的詳細信息和發生在他身上的傳奇故事，大多都是楚哥講給我聽的。
小天罡與楚哥居住在相鄰的兩縣，兩家距離大約100裏地左右。
由於小天罡經常串街走巷給人看事，所以他經常到楚哥家裏住宿，這麼多年兩個好朋友走動得較爲頻繁。
02
1998年的一天，小天罡又到了楚哥家裏，喫過晚飯閒來無事，兩人出去散步。
剛走到村外，小天罡先是駐足環視了一下，緊接着就指着山腳下的一戶農家，微微皺着眉對楚哥說：“這戶人家，一個月內肯定有事”。
楚哥聽了一驚。由於他以前的類似預言非常準確，基本上是一語成讖。楚哥忙問：“真的嗎？能出啥事兒？你快說。”
小天罡笑了：“這麼多年了，你也不是不瞭解，天機豈可泄露？”
見他不肯透露事實真相，楚哥也沒有繼續往下追問。
第二天，小天罡就要回家了，楚哥把他送到車站。在等車的時候，小天罡向四周環顧了一番，略略沉思了一會兒，低聲告訴楚哥：“琉璃瓦這家，近期有事兒。”
楚歌忙問：“多長時間會有事？”
小天罡回答：“40天以內。”
望着小天罡遠去的背影，楚哥心中充滿了疑惑：這平白無故的兩戶人家，怎麼就能出事呢？到底能出什麼事兒？看小天罡的表情又不像是在說假話。
楚哥的心裏充滿了矛盾：這兩家呢跟我都不是很熟，鄉里鄉親罷了，我去透漏個消息吧，又說不出個子午卯酉，又怕人家心裏犯忌諱；不告訴他們吧，又擔心小天罡看的真準。
思來想去，嗐，不說也罷！
小天罡走後的第四天晚上，十點多鐘，睡夢中的楚哥被鄰居二祥子的喊叫聲驚醒。
只聽二祥子在院外用力大喊：“大叔！大叔！快點起來，起來，救火去！大叔，大叔……”
楚哥一骨碌爬了起來，聽出來是二祥子的聲音，便打開窗戶，高聲喊道：“祥子，救啥火？哪裏起火了？”
“李三家着火了！大夥都奔那救火去了，你快點兒去吧。”
二祥子說完，早已跑得不見蹤影。楚哥心裏一咯噔，邊穿衣服邊想：這李三家正是山腳下那戶人家，莫不是被小天罡言中了？
楚哥拎了把鐵杴，急急慌慌來到失火現場，馬上與鄉親們合力救火，一小時之後，火被撲滅。
原來李三家的籬笆牆外雜草叢生，估計是什麼人亂扔菸頭引起失火。
再看李三家：除了用秸稈圍成的豬圈和旁邊的一小垛柴禾被完全燒燬以外，窗戶上的玻璃燒炸了幾塊，沒有其他大損失，可謂有驚無險。
此時將近半夜，大家卻全無睡意。楚哥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情緒，竹筒倒豆子，乾脆就把小天罡的預言說給了大家。
所有在場的人都面面相覷，眼裏充滿了驚奇，心中充滿了敬畏。
琉璃瓦這家主人大柱子犯了愁：小天罡歷來都是算度深遠，看事一向精準，現在提到我，這可讓我咋辦呢？
大夥七嘴八舌給他出主意：你回家馬上把房子周圍認真清理一下，注意防火，時時刻刻小心防護，問題自然就化解了，還能有啥事兒？
說完大家各自回家睡覺去了。
但是回到家裏的楚哥卻無論如何也睡不着，心想：難道大柱子家裏也要起火？
有事已在意料之中，出事卻在意料之外。
大柱子這幾天把家裏收拾妥當，嚴加防火，鄰居們都認爲這已經達到了天衣無縫的程度。
就在李三家失火後的第五天，大柱子一家人去參加婚禮。等晚上回到家一看，頓時傻了眼：房門被人撬開，屋裏的衣櫃等被翻得亂七八糟。
最後大柱子清點了一下，現金丟失了8000多元，另外有兩個加粗的金項鍊，一個金手鐲，一副金耳環，全都不見了，總計損失8萬多元。
03
後來盜竊案是否破案不得而知，小天罡卻因此名聲大噪，十里八鄉的人都知道了這個小天罡。
六年後，村裏來了一位看上去年近70的老人。他滿頭白髮，雙目炯炯有神，像關公一樣，面如重棗，卻絕對可以稱得上鶴髮童顏。
有人認出來了，他就是楚哥的老朋友——小天罡。
能人果然有轟動效應。
自從小天罡被村民認出以後，幾乎每戶人家都得到了他來此的消息。
那時的農村，儘管交通設施不如城市，通訊不如城市發達，但信息的傳播速度卻絕對要比城市快。
當天晚上，勞作了一天的村民喫過晚飯，先後有20多人來到楚哥家裏，他們的目的就是找小天罡給看事。
小天罡一直看到夜晚11點多，他早已哈欠連天，人們這才戀戀不捨地陸續回家。
第二天早上7:30，李三夫妻帶着21歲的女兒，前往楚哥家，準備給女兒看一下婚事。因爲在農村，小青年普遍結婚比較早。
他們打算早點見到小天罡，直接看事，免得去晚了還得排隊。誰知他們來到馬路上的時候，遠遠望去，楚哥家門口的場景頗爲壯觀：只見馬路兩側停滿了各種摩托車，有兩輪還有三輪的。
這些車輛排成了兩排，每一排長達40米左右，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楚哥家開摩托車修理部呢。
來到近前他們纔看清楚：楚哥家門庭若市，看事的早已排起了長龍，從家門口排到了大門外，排尾甩在馬路旁邊，延伸出去30多米。更有一部分人不看事兒，是專門來看熱鬧的。
看熱鬧的擠滿了院子，但只是站在隊伍的兩側。
李三從二柱子那裏得知：這麼多人並不都是本村的，鄰近的幾個村裏的人都騎摩托車，並且每臺車上至少兩個人，而且摩托車還有越來越多的趨勢。
李三一想：這可不行，我們本村的不能排隊，家裏那麼多農活等着我幹，我哪裏等得起。
於是李三他們一行三人擠進人羣，來到了小天罡面前。
剛與楚哥打過招呼，小天罡轉頭一看，對李三說了一句話：“你們三個快回家，你家的事我看不了。”
李三一家三口人目瞪口呆。
04
由於屋裏過於擁擠，小天罡乾脆搬張桌子在院內“辦公”。
時值人間四月天，冷暖適宜，只見小天罡每每與看事者竊竊私語，旁人根本聽不見說什麼。
但越是聽不見，人們越想聽。
周圍的人逐漸形成幾排：女人從前排的人頭縫隙中往裏看，形成了“歪脖樹”；男人踮起腳尖兒，抻着脖子往裏看，形成了“長頸鹿”。
所有在場的人都沉浸在探索之中。
突然間一個大嗓門傳了過來：“你還不趕緊回家，你讓我怎麼說呢？真是愚昧無知！整天裏相信迷信宣傳，你是屬於來自於邊塞地區，屬於沒開化的民族。”
衆人轉頭一看，說話的人是本村的小豔，外號“祥林嫂”。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小天罡聽到此話，徐徐站起，來到小豔面前。
要說這小豔，只是在長相上像祥林嫂，性格上絕對不像。
小天罡目光灼灼，猶如一束激光射在小豔臉上，嘴裏不知道在唸叨些什麼，然後用食指向小豔指了一下，隨即又回到桌邊繼續工作了。
整支隊伍又前進了兩米左右，突然聽見小豔喊叫了起來，“哎喲媽呀，我肚子疼！”
她雙手捂着肚子，幾分鐘後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嘴裏亂叫着，痛得她呲牙咧嘴。
幾個鄰居剛想把她送去醫院，不料小天罡聽到叫喊走了過來。
他依然目光如炬，一言不發，繞着小豔轉了一圈兒，口中唸唸有詞。
突然他用力吹出了幾口長氣，隨後轉身回到桌前。
大夥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兒。大約兩分鐘後，小豔慢慢地站了起來，告訴鄰居，不用去醫院，肚子不疼了。
突然間，人羣中的閆二嫂一聲慘叫“唉呀媽呀！”只見她用力一轉身，周圍幾個人一溜趔趄。
大柱子連聲說：“二嫂，對不起，對不起。”原來是大柱子站在後排牆邊，看熱鬧時過分投入，手裏的菸頭把閆二嫂的衣服燒了個窟窿。
“哈哈哈……”空中傳來了一陣歡快的笑聲，衆人擡頭一看，原來是楚哥家的鄰居狗剩子。他站在牆頭上，見到了燒衣服的全過程。
其實他剛纔做過提醒，但是閆二嫂他們全神貫注看熱鬧，沒聽見。
狗剩子與楚哥家是同一面院牆，兩家分住東西。他看人太多影響視線，乾脆在自家的院子裏往牆上搭了個梯子，一隻腳站在梯子上，另一隻腳站在牆上。
他登高望遠，一切盡收眼底。
狗剩子笑聲未落，只聽一聲慘叫“哎喲，疼死我了！”他差一點從梯子上摔下來。
回頭一看：狗剩子媳婦手裏拿着一根樹枝，估計是她在狗剩子的腿上狠狠抽了一下。
沒等狗剩子開口，媳婦就吼了起來：“我去我孃家那邊隨禮了，這才走了幾天，你看看，你媽現在就在地上爬！你還笑，笑！虧你笑得出來！”
原來狗剩子母親腿腳不好，狗剩子這兩天專門在家照顧她。但他看着外邊有熱鬧，乾脆就跑到牆上去看賣呆，他媽腿腳不便摔倒在了地上，試了幾次沒能站起來，他根本就不知道。這才發生了狗剩子被媳婦打腿的一幕。
05
小天罡一直忙到晚上8:00，遣散衆人，他纔開始喫飯。很多沒有達到目的的排隊人，準備明天再過來。
但小天罡告訴楚哥：明天他要回去了。
楚哥一聽：“這是鬧哪出？別人算命怕人少，變相揚名，你卻反其道而行之。”
小天罡正色說：“江湖上幹這行的人多的是，大多數人只是依靠它混個生活而已，屬於濫竽充數。”
“真正有本事的人從外表上可以看出來，過去都說得道高僧，爲什麼不說得道高人？以袁天罡爲例，它本身就是一位高僧。”
“另外果真是高人，上天註定不會讓他圓滿，一生必單身。有過人能力必有過人的苦楚。”
楚哥一想：真是啊，小天罡已經年近70尚未結婚，而且多次聲明，終生不娶。
正因爲他是高人，所以結局並不會圓滿。
臨睡前，楚哥問小天罡：“你爲什麼不給李三一家看事兒？”
小天罡壓低聲音：“我們這行有行規，所有的人或者事都可以看，唯有形將就木的人不能看。因爲任何人都不能起死回生，即使看了也不會收錢。”
楚哥一聽又是一驚：“到底誰會死呢？”
“就是那個21歲的丫頭。”
楚哥的心裏撲通亂跳：這到底是真的假的？那丫頭身高1米61，體重140多斤，非常健壯，怎麼會與死亡掛鉤？
楚哥忍不住試探着問：“那她還會活多長時間？”
小天罡說：“不出三個月。”
小天罡再三囑咐楚哥此事不能外傳，明天天一亮，自己就回家。最近幾年不打算來這裏了。
第二天，天剛亮，小天罡收拾好隨身物品，準備與楚哥告別。
剛來到大門口，他們發現李三一家三口早已在門口等候。
小天罡心中暗暗叫苦。
這一家人苦苦相求，最終把小天罡和楚哥請到了自己家中。
臨走時告訴楚嫂：有來看事兒的就說先生回家了，至於先生今天的收入，自己全包。
到了李三家，李三的父母還有兄弟姐妹早已在此等候。衆人苦苦相求請小天罡指點迷津，但無論如何，小天罡不肯說出真相。
李三父母拿出了珍藏多年的好酒，外加一顆山參相送，小天罡嚴拒；李三姐妹共同出資1萬元錢，小天罡再拒。
所有能用的辦法都用上了，小天罡一直不肯說話，只是不斷地搖頭。
最後實在沒有辦法，李三夫妻哭着跪了下來，小天罡轉身要走，李三的父母和他們所有的親屬，全部跪在地上向小天罡叩頭。
小天罡趕緊上前扶起李三的父母：“你們快起來，你倆歲數比我大，這麼做是折我的壽啊！”
說完，小天罡一聲長嘆：“天意至此，無奈啊！”
楚哥也流淚了，對小天罡說：“你就盡力吧。”
這時小天罡也流淚了：“天機不可泄露，我自己的壽命正常在98歲左右，這是泄露天機，大約折壽兩年。罷了，我給你們出個主意。”
李三一家人趕緊跪地叩頭。
小天罡說：“明天拂曉，你就給丫頭身上帶足錢，越多越好。”
“沿着門口這條路一直往東走，遇見任何人都不能說話，一直遇到有位穿紅衣服的人，無論多少錢，把那件紅衣服買下來自己穿上，然後回家。”
一家人千恩萬謝地送走了小天罡。
臨別時小天罡告訴楚哥：最近幾年不打算再來這裏，過兩年就準備退出江湖。
話說那天，李三的女兒按照小天罡的指點，一路向東。
大約走了20多裏地，她看見一輛趕集的三輪車，車上坐了10多個人，中間一位女士穿着紅色的晴綸衣服。
她立即攔下車，搭訕了幾句，說要買女子的那件紅衣服。
大家都認爲遇到了一個瘋子，於是就問她能出多少錢。
她的回答是：不管多少錢都買，只要有價錢就行。
那位女子自己心裏知道，這件晴綸衣服是花50元買的，於是她張嘴要350元，本也沒想賣，是想把這瘋丫頭打發走算了。
但是這個攔車的丫頭毫不猶豫就把衣服買了，買到手馬上穿到了自己身上。
大家邊笑邊說：“今兒這是遇見個傻丫頭，撿了個大便宜。”
大約半個月以後，一輛大貨車在拐彎時，由於內外輪差有盲區，賣衣服的女人恰恰站在盲區，貨車把賣衣服的那女人與她的自行車通通蹍壓到了車下……
她死後有些日子，有關瘋丫頭攔車買衣服的舊事才被想起。
又過了好多年，隱退江湖的小天罡，獨居在一處安靜的小院裏，閒來，一壺香茶，一支筆，高興了，就在本子上寫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