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予光】第十二章:夜行

  第十二章:夜行

  文/素國花令[莫落血棠]

  荊家別墅中,坐在房間柔軟地毯上的人,眼尾飛紅,手執一瓶啤酒,仰頭灌了個乾淨,他擡手擦去嘴角酒液,沾酒的脣顯得格外殷紅潤澤,他擡眼時看向推門而進的人。

  那人穿着白大褂,胸口彆着一張銘牌,看起來年紀不大。

  “新鮮啊,大半夜的找我敘舊?”

  “你覺得我做錯了嗎?”荊歲安紅着眼眶,望向窗外,“我荊歲安,配不上這名字,這身份,我就是個十惡不赦的混蛋。”

  唐祁澤坐到荊歲安面前:“怎麼?你後悔了?”

  荊歲安悽悽一笑:“我說我沒後悔,你信嗎?”

  “你若真沒後悔,何必一臉死了全家的表情?”唐祁澤擡眼看向荊歲安,“你是我的好友,你想做什麼,要做什麼,我阻攔過了,勸過了,至於結果是什麼,就靠你自己了。”

  “小秋不理我了,我不是孤家寡人還能是什麼?”荊歲安啓開一瓶酒,仰頭灌了個底掉兒,“傷害他的人,都已經不在了…他爲什麼…就是不肯回家呢…”

  唐祁澤的父親,唐哲,在三年前就已經病逝,唐祁澤子承父業,成了懸壺醫院的院長。

  唐導唐諫,就是其父的兄弟。

  荊家兩兄弟的事情,唐祁澤知道的並不多,但總歸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

  而大部分人所認知到的,只是兩個人關係不好,不好到對面相見,也要擦肩而過。

  荊歲安對弟弟的執念比較重,但是他的弟弟,則恰恰與其相反,似乎很不願與這個哥哥有關係。

  唐祁澤覺得,如果條件允許,荊無秋一定會毫不留情的劃了那張與荊歲安幾乎相似的臉。

  荊歲安喝得醉醺醺的,目光不知看着哪裏,癡癡的笑着:“祁澤,你後悔了麼?”

  唐祁澤知道他問的是什麼,推了推眼鏡兒,開口說道:“你都不後悔,我後悔什麼?”

  “我弟弟小時候…長得白白嫩嫩的,那時候他…他很愛笑的,他一笑起來,臉上就有個梨渦,臉蛋兒軟軟的,跟在我後邊兒口齒不清的喊兄長。”

  荊歲安一邊比劃着一邊說,說到最後,低低笑起來,笑到最後,唐祁澤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哭是笑。

  “我答應了的…要保護好他…可我終究什麼也沒做到…”

  ……

  天光大亮,荊無秋費勁的換了後背的藥,咬着一袋麪包,邊穿外套邊往樓下奔,路過早餐鋪子的時候,不忘丟下一塊錢,拿走一杯熱乎豆漿。

  鐵梯砸爛了他後背,留下了兩道傷,表面看沒什麼,林樂雖然也幫忙揉了,可到底傷勢不輕。

  索性沒有傷到骨頭和內臟,只做了引流手術,縫了不用拆的線,只用每日換藥,等着痊癒便是。

  荊無秋是最後一個試鏡的,暫時還沒有人跟他搭夥,劇本是昨天趙藺以郵件形式發給他的,時間很趕,任務很重。

  劇組在慶宇,跟鴻園南北相隔。

  趙藺和他在半路匯合,遞上了紙質劇本,集數不多,容淵所選的角色是在前期出現過幾次,中後期纔算正式登場的。

  趙藺眼光毒辣得很,他嗤笑一聲兒:“選的是個什麼破劇本,一點兒前景空間都沒有。”

  “容淵倒是眼光好的很,選了個反派。”荊無秋咬着麪包,瀏覽着劇本,“劇本沒什麼大問題,但這樣的角色太喫演技了。”

  “《夜行》這部劇,跟《秋棠樹》撞了播出時間,演員又是新興演員,劇組也不怎麼樣,粗製濫造的根本沒什麼前景。”趙藺一邊開車一邊絮絮叨叨的念着,“這種劇,要麼火起來,要麼被罵火,容淵那小子鐵定沒安什麼好心,擺明就是要把你支開。”

  “他知道我是白藏,身爲冒牌貨,把我支開是應該的。”荊無秋把最後一口麪包喫下去,“我猜,他一定有別的動作。”

  “我知道。”趙藺難免有幾分煩躁,“要是你一早就告訴蘭清你是白藏,估計也沒這麼多事了。”

  “我也沒想到會有人拿着白藏的身份出現在他面前。”荊無秋翻過一頁劇本,“世事難料。不過老闆也不是傻子,僞裝得再好的魚目,也成不了明珠。”

  “我會看顧着一點蘭清那邊的,順帶給你安排了一個經紀人助理。”趙藺抽空看了一眼荊無秋,“也是個新人,不過,人品不錯,叫餘洲。”

  荊無秋點了點頭:“好,謝謝了。”

  “是我該謝謝你纔對。”趙藺穩了穩心態,輕吐出口氣,笑道,“你簡直就是蘭清的護身符。”

  ……

  荊家別墅。

  殷瑤沐休上門時,保姆告訴她,荊歲安還沒醒。

  任誰都知道,這是荊家未來的當家主母,所以說話都是客客氣氣的。

  唐祁澤從客房出來,揉着肩膀打瞌睡,看到殷瑤,微微擡了擡下巴:“瑤瑤,這麼早啊?”

  “唐大哥。”殷瑤笑了笑,“我來找安哥。”

  “他喝多了,昨晚折騰了半宿,我還得值班,先回去了。”

  “好,唐大哥路上小心。”

  唐祁澤點了點頭,越過殷瑤,小姑娘轉過頭,目送其出了門,方纔去沙發上坐下。

  容槐的事,還尚不明確,所以她打算暫時不告訴荊歲安。

  可如果荊家真的和容家有仇,那麼梁瑩的死,有沒有可能是容家人動的手?

  殷瑤印象裏的梁瑩,是個溫溫柔柔的阿姨,可她好像對荊無秋頗有微詞,彼時兩家還是鄰居,經常會一起聚餐。

  那時候荊歲安因爲傷愈出院,小殷瑤坐在飯桌上,總覺得梁瑩的態度不太對,可具體是什麼感覺,那時的她年紀尚小,並不清楚。

  許多年後再想起來,反而有些記不大清了。

  “瑤瑤…你來了…”

  荊歲安的聲音打斷了殷瑤越走越遠的思緒,她微微擡眼時,看到那人眼眶微紅,一屁股坐了下來,伸手抱着殷瑤的肩膀,將頭埋在她的肩窩蹭了蹭,一副小孩兒樣兒。

  “怎麼喝成這樣?”殷瑤看了眼保姆,“煮碗醒酒湯來。”

  保姆點了點頭退了下去,荊歲安呼出的熱氣打在殷瑤肩側,她不由得擡手摸了摸他的發頂,只覺得像摸着一隻找主人撒嬌的大狼狗。

  荊歲安嗓音沙啞:“我沒喝醉,我還…挺能喝的。”

  “因爲秋哥的事?”殷瑤莞爾,“船到橋頭自然直,總會好起來的。”

  “唔…”荊歲安驀然坐直身子,眼睛晶亮,“如果…如果以我們結婚給他送請柬的事去找他,他作爲我的親弟弟,是不是…就會回來一趟了?”

  殷瑤看着男人的眼睛,也不忍心說些潑冷水的話,只得點了點頭。

  “正好槍蘭沒事,我們可以把這件事提上日程了。”殷瑤彎眸笑起來,捏了捏荊歲安的臉,“到時候,我這個新嫁娘說不定可以幫你攔住他。”

  ……

  慶宇片場。

  趙藺正跟一個年輕人交接,這年輕人二十出頭,碎髮遮眼,戴着一個銀邊眼鏡兒,穿着一身運動服。

  荊無秋坐在化妝臺邊上妝,趙藺在圈裏頗有名氣,是以,兩人交接完,導演就找上門了。

  這人不似精明的樣子,大腹便便,全然一副暴發戶姿態。

  趙藺頗給面子的笑道:“林導,我帶我們公司的小演員來試鏡,您可得照拂一二啊。”

  林天穹看向坐在化妝臺的那人,那人背影挺拔,古裝勾勒腰身極細,長髮鋪陳在後背,看不清模樣。

  林導笑了笑:“嘿喲,您能來就是給我面子,這小朋友,我自然會照拂一二的。”

  凰清娛樂,一角難請。

  倒不是楚蘭清給演員身價定價多高,僅僅是因爲,公司裏的資源都是自由爭取,凰清的氛圍,說是整個圈子裏最和諧的一個工作室也不爲過。

  加上楚蘭清名聲在外,任哪個人加上凰清這兩個字,都得給幾分面子。

  更何況,這次是趙藺親自出面。

  趙藺微微一笑:“人我交給林導了,若是出了什麼差池…您知道後果。”

  “是是是。”林天穹擦了擦頭上的汗水,“那我就…不送您了…”

  “老荊啊,加油。”趙藺回頭招呼了一聲兒,“我先回了。”

  荊無秋上完妝轉過身,歪頭笑了笑:“好,注意安全。”

  趙藺一走,試鏡就準備開始了。

  《夜行》是小說改劇,因爲篇幅不長,是雙男主Ip中較爲小衆的。兩位主角分別由季榷和一個名叫楊湖的小演員擔任,而荊無秋則飾演劇中反派男二。

  這個反派男二,做的都是些讓人恨得牙癢癢的事兒,可偏偏他有苦衷,身份夠悲,結局夠慘,總結起來就是一個利弊兩參,非火即糊的角色。

  不過讓荊無秋覺得可以接受的地方在於,他只需要在劇裏算計季榷扮演的角色,對楊湖那個角色死纏爛打。

  這大概是唯一的好消息了。

  畢竟,讓他跟一個向自己老闆下過手的人虛與委蛇,他是做不到的。

  《夜行》的主線很簡單,江湖出了個魔頭,身爲曾經武林盟主的後代白衣流落在外,正道與邪道對立,只爲爭奪武林第一。

  雖然反派在最後會死的很慘就是了。

  荊無秋需要跟自己的心腹手下——夜鶯做對手戲,也就是最後一場。因爲兩個人事先沒有溝通,也沒有見過面,所以一切全憑自由發揮。

  試鏡——正式開始了。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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