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同學元


      又睡不着了。想安靜地閉目養神,各種雜念卻紛至沓來,不勝其擾。昨天接一老同學電話講到同學元,那熟悉的身影就總浮現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我又想起了曾經的同學元。

      元是我初中、高中的同學,過去又同住一幢樓,有段時間曾來往密切。家裏從部隊轉業回來,帶回一臺老式收報機留紀念。元家裏是從新疆部隊轉業回滬的,平時他就喜歡物理、化學。見我家有這麼個稀罕物,元那段時間一有空就來我家研究收報機。

      元讀中學時個子就高挑,有近一米八,人又瘦瘦的,當年讀書做早操時,一見他就想到一句成語:鶴立雞羣。和元講話要慎重,因爲你一開口,他那一雙大眼睛就開始死死盯住你了,如果恰巧又被元抓住破綻,那一瀉千里的滔滔不絕,你就只有繳械投降的份兒了。元又有個認死理兒的毛病,如果你只是敷衍了事地應付他,他會拖住你不放,不停地講講講,這時的你真是生不如死,所以這時的你,表面上一定要顯得極其認真,不時要鄭重其事地點點頭,然後發自內心地說句:你說的真有道理。

      元當年就是這樣一個對什麼都認真、又積極向上的人,這是我當初對元的印象。

      高中剛畢業,我們大樓就有許多人搬新家了。我也離開了老地方。後來只聽說元考上大學,學的是化工專業,其它的也不了了之。再後來聽說元和同學敏結婚了,元自己開了家做工業洗滌產品的化工公司,生意也不錯。有一天偶遇一老同學,老同學說敏跳樓自殺了,這事和元有關。這讓我喫驚不小。元怎麼了?

      大概一年前吧,一天突然接到元的電話,希望我在管理和財務上能幫幫他。礙於情面,我答應上午到他公司去一次。

      元的公司在一幢商務樓的三樓,一進門是員工辦公區域。五位員工坐在隔開的辦公桌上,一水的漂亮妹妹,卻都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元迎我進來,然後對那幾位員工吼叫:還不叫老師好!妹妹們嗲聲嗲氣地叫着老師好,眼睛卻都沒有離開手機和電腦。元對我搖搖頭,然後一起去了他的辦公室。

      原來前妻去世後,元便再也沒結婚,先是與員工娟同居,後來爭吵後娟離開,現在又與員工紅住在一起了。剛和元講了幾句,紅就一步三晃地走到元面前,一屁股坐到元腿上。元有些難堪,但並沒讓紅站起來,而是不停地誇紅幫他做了不少事。我沒有言語,只是笑笑。元見我不再講話,便隨手給了紅一疊錢說,上次你看上的那個包,去買吧。紅接過錢歡喜地離開了。元馬上關上門,無奈地說,銷售只能靠這些漂亮臉蛋兒去完成,一個也不能得罪。

      我問元有結婚的打算嗎?元大笑:現在誰還結婚。願意就在一起,不願意就走人,多好。元大大咧咧地抽出一根菸點上,眼光在煙霧中顯得更加迷茫。我一時有些恍惚,這是我中學裏認識那位一心求進步的同學元嗎?

      元見我注意力沒集中在他的講話上,又調侃道:中午喫好飯,給你找兩個妹妹玩玩怎樣?我一時不知說什麼好,只好拿出手機走出元辦公室,說有個事忘了,打個電話。在走廊裏,我用力甩甩頭,讓自己有些昏沉的腦子清醒些,然後深深吐出一口氣,回到元辦公室告訴他,我有急事,現在就要走。至於幫他整頓公司的事無能爲力,讓他另請高人。

      後來就沒有再和元聯繫,也沒有他的消息。昨天聽一老同學講元因一女的和人打架,被拘留了。我沒再問下去,我也不想知道元的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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