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頭時,低頭間

擡頭,我看到女貞樹上的花開得紛繁熱鬧,花香陣陣襲來;楸樹上的豆角果更密、更長了;法國梧桐的葉子舒展開來,亭亭如蓋,爲早行人撐開了一把把綠傘。我知道,端午節後天來臨,夏至也將至。

低頭,一隻大螞蟻不知何時降臨到我的胳膊上,慣常的驚慌失措,沒辦法可能是小時候的陰影還在吧,我沒有用手拍打,我怕傷害它,但我是真怕它,用嘴吹了口氣,它飛跌地面。我懷疑它是在懵圈中順勢而下。

還記得小時候,夏季難得的閒暇時光中,忙累的父母午休時,總會拉上我們姐妹幾個,那時候的精力是真好,哪裏睡得着!趁父母睡着,偷偷翻山越嶺,溜下牀跑到大門外,坐在樹木的綠蔭中,觀察透過樹葉照到地面的斑駁日光,那時候的陽光好像也不刺眼 。興致勃勃的揪個樹葉逗弄東忙西忙的螞蟻,它們會團結互助,在我們喫過飯的石桌上擡走我們留下的飯粒;它們會以禮相待,見了面相互的打聲招呼;它們會靈活機動,遇到障礙物繞道而行 ……偶爾一隻大螞蟻爬過來作亂 ,看的正有趣的我,儘管討厭害怕,但是我還是立馬行動 ,雖不致於像沈復那樣:把蝦蟆鞭數十,驅之別院。但我也會想方設法的把它驅逐出小螞蟻們的和樂區域。

有時,我們也會三五成羣的到家家戶戶的菜地裏邊觀光旅遊一番,一般等到晚上大人們下工後,喫飯中間偶爾也會聽到嬸嬸、大嫂們在一塊兒高聲的討論 ,自家地裏邊的黃瓜少了幾根 ,西紅柿少了幾個 ,菜豆角看着也沒以前密集了,長勢喜人的青蔥也稀疏了不少……我們聽了只是偷偷的笑,大人們的尋問,輕易是不會承認的。

我們大中午的也會圍在一起討論,哪種鳥的叫聲特別好聽:假雞(一種黑色的鳥,到現在也不知道正名叫什麼。小時候,夏季聽到它的叫聲,確信夏天來臨,早晨就是在它的叫聲中醒來的)、黃瓜簍(小時候的叫法 )、野雞、杜鵑等,烏鴉的叫聲是不在討論範圍裏的。大家都一致認爲黃瓜簍的叫聲最動聽 !現在我想 ,那應該是黃鸝鳥,因爲它們一直都躲在綠蔭中,所以整個無憂無慮的童年裏,我沒有和它見過一面 。

說起來也是遺憾 ,聽過很多動聽的鳥聲 ,但真正見過廬山真面目的並不多 ,野雞應該是我常見的 ,因此 ,如今的我既能聽出野雞的叫聲 ,也能辨出野雞的身形。更厲害的事情,那時候凡是喫過的果子 ,是在什麼樹上生長的,我記得非常清楚!像桑葚 、葫蘆梨、蘋果、杏、沙梨 、小梨、李子、山楂、甚至還有魯迅在《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裏邊提到的覆盆子,我都親自一一採來嘗試過 。

那次,我和玉瑩、峯姐相約逛山,說起小時候的事情 ,玉瑩和我特有共同話題 ,峯姐聽我們談話感覺像聽天書 ,也是奇怪,同時代的人 ,她居然都沒參與過這些事情。我們兩個嘲笑她是城裏的孩子,同情她過了一個錯位的童年!

前段時間曾經路過一個山村,牆上畫了一幅栩栩如生的山水畫 ,上邊的題字我記得很清楚 :望得見山,看得見水 ,記得住鄉愁 !

想到此,我不僅站住了:如今的汝陽時時處處 ,可望青山 ,可見綠水 ,可憶豐富多彩的童年。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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