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沒誰活得輕鬆

  藍兒剛到甕鎮,屬甕鎮的農民還不太認可她,元鎮離甕鎮只有二十多裏,可也只有少數對農業技術要求比較高的專業戶跟來買,多數農民一般在本鎮趕集。

  生意不太好,空閒時間多了些,藍兒玩手機遊戲原也只是爲了調節情緒,並不喜歡玩,又重拾興趣愛好。

  她在各平臺發貼寫寫短文之類,紙質類報刊雜誌幾乎已沒人看,沒有投稿,而電子平臺的約束太多,她沒簽約,只是圖寫着散心。

  堅強老家拆遷後有過渡費做生活所需,他們育種基地剛辦,要年底才分錢,平時只領很少的基本生活費,所以他上半年只寄了幾千塊回去,讓堅阿爸想辦法再添補。

  拆遷後,租住地隔田裏遠,雖然耕地沒有收,他們還是沒種莊稼,堅阿爸去做零工。

  阿青沒事可做,天天在家看電視,熟人介紹她也去打工。

  在醫院當護工做了半天,她受不了給男病人端屎端尿,不肯做下去。

  又去服裝店打零工,打掃衛生和幫顧客挑褲腳邊,服裝店裏挺乾淨整潔,要打掃的店面又不算很寬,工資雖說低,活兒還比較輕鬆,她剛開始挺滿意。

  一星期後,她和一個年輕店員聊天時,聊着聊着吵起來,哭着跑回家,說那些年輕女孩都欺負她,不願再去。

  跟外人合不來,讓她幫弟媳開面館,做些掃地洗碗的雜事,她弟媳知道她性格,說話時儘量順着她說。

  三天後,她還是不去做了,她見親弟弟除了煮麪,一點雜事也不做,說幾句,親弟弟還罵了她,不想去受氣。

  堅強給堅阿爸說:“讓阿青那麼耍着吧,出去打工萬一再鬧些禍事出來更麻煩。”

  等以後小區修好,搬進新房了,讓白伢他們母子單住,堅阿爸不攪在一起生活,她想怎麼折騰也看不到了,現在忍忍。

  藍兒聽到堅阿爸打電話來訴苦了,都是趕緊避開,當初想着讓阿青照顧呢,結果是老人要打零工養她,這隻能說是一開始就打錯了算盤。

  再者,藍兒還有很多她的煩心事,沒精力管那些。

  可能是小時候喜歡喫糖,又喫不到,藍兒放任黑妞喫各種各樣的糖。

  當父母責任重大呀,藍兒看了不少育兒書學着當好媽媽,還是犯很多錯。

  黑妞牙疼,長了齲齒,醫生說,多喫糖還沒什麼,咋能讓孩子含着糖睡呢?

  含着糖睡,這不怪藍兒,是黑妞剛開始跟外婆睡的時候總要哭,藍媽哄她,給她喫糖。

  孩子還沒喫完糖已睡着,藍媽怕難哄睡,於是沒叫醒她去漱口。

  好在剛開始換牙,以後注意保護好新換的牙就行。

  洗牙、補牙、上藥,隔幾天去一次醫院,來來回回差不多兩個月才弄好。

  老年人帶孩子少了理智,藍兒決定讓黑妞單獨睡。

  爲了哄黑妞自己睡,堅強從山上運回木料,空閒了時動手做牀,讓黑妞幫他遞工具、掃木屑什麼的,傳遞一種睡自己做的牀會非常舒服的感覺。

  讓藍爸移到藍媽的房間,黑妞搬進騰出來的空房,父女倆又動手佈置起來。

  黑妞乖乖地搬進去一個人睡了,還驕傲地跟小朋友說:“是我和爸爸專門做的小牀,我獨有的呢。”

  夏天,白伢的高考成績出來了,考得不理想,他爺爺想讓他去當兵,說二流大學讀出來也沒啥用。

  可是白伢不想當兵,想上大學能更好地自立,當兵退伍找工作多數是力量型和管理型的,他性格斯文,更適合技術類工作。

  堅強懂堅阿爸的想法,並不是高尚地希望白伢保家衛國,是嫌讀大學要多花錢。

  考慮到白伢更適合上大學後找工作,他支持白伢去讀書,只要肯努力,二流大學也能學到一流知識。

  堅強上半年沒什麼錢,堅阿爸也只有少量的錢,第一年的學費要一齊交,還有下半年的生活費要給白伢,堅毅資助了一些,藍兒也給了5000元。

  那年生意不太好,但租的房子安頓好,也沒出什麼用大錢的意外,藍兒正有點餘錢。

  育種基地發展得挺順利,年底分了錢,堅強給老家寄了錢,留夠了明年給白伢的錢,又還給藍兒6000元,多1000算利息。

  藍兒沒有收,讓添補給白伢做生活費,很難待繼子如親子,不過也盡些做長輩的責任。

  不求白伢報答什麼,願他們父子關係能保持和睦,白伢能學習好,有好工作,

  又說,明年不要讓堅阿爸做零工了,因爲已開始領社保,那錢加上過渡費,一個農村老人用是綽綽有餘,再去做零工顯得兩個兒子不孝。

  別人會以爲兩個兒子在啃老呢,才讓老人那麼辛苦。

  堅強答應着,可實際沒去阻止。

  他沒跟藍兒說,堅阿爸領的錢自用是綽綽有餘,可阿青還時不時地要錢呢,如果不給,阿青會找白伢要,爲了不影響孫子,只能給。

  後來藍兒知道了,質問堅強爲什麼不出面管呢?

  堅強說:“爸爸當年說家裏需要穩家石,勸說我留阿青。我又不回去生活,讓爸爸守着穩家石沒什麼不好,我沒有一起生活,也沒資格管他們。”

  藍兒無法理解他的思維,勸了幾次沒用,只能算了,畢竟藍兒更疏遠了一層。

  過年前,藍兒細算了算,到甕鎮後,營業額略有下降,分的錢少了些,又資助白伢一些,但沒有額外大錢支出,房租又低,居然節餘了3000元。

  她很喜歡甕鎮的房子,看着破舊了些,生活相當方便,獨立院落幾個大花壇,還可以種種花草,樓頂又讓堅強運土上去種了些菜。而且因爲有鋼管井,還省了水費。

  春節,由堅強出錢,藍兒帶藍媽進城買項鍊,感謝她做很多家務。

  藍媽選了個銀項鍊,她喜歡一個彌勒佛的玉墜,銀鏈跟那個玉墜正配。

  用了不到一千元,藍媽對碧綠光潤的玉墜愛不釋手,旁人說那玉不好,是礦上的邊角料。

  藍媽不管旁人說什麼,她很高興,她說邊角料的劣質玉也是真玉,以前戴的都是玻膠仿玉。

  當媽的人總是很容易滿足,沒算過工錢什麼的。

  她手有風溼,生藍兒後,才十天已在冷水裏洗尿布,所以年齡漸大了後,到了冬天沾冷水總是麻癢發疼,可這樣還要洗菜淘米。

  藍兒要做生意,不可能天天幫她洗,只能讓她用熱水洗。

  這麼着,藍爸還嫌藍媽燒熱水多用了氣費。

  藍爸不是壞人,爲了省錢那麼說也不是故意起壞心,但真是不體諒老婆的苦。

  他領的錢偶爾給藍媽買件衣服,還是他單獨去選換季處理的買回來,也不讓藍媽去試試合不合身、喜不喜歡。

  藍媽以前做農活的時候多,喫飯都是將就做熟填飽肚子,廚藝不咋樣,藍爸的嘴越老越刁,總要挑剔來挑剔去,可他有空也不會幫着做。

  這種時候,藍兒總會想,堅強不干涉她的工作收入與生活習慣,這也算個好處吧,靠不着什麼至少不受管制,並且他教黑妞教得挺不錯,這麼生活下去也還好。

  傳說,人原本是有翅膀的,有些人的翅膀折斷了,有些人的翅膀被拴住,藍兒自覺還算幸運的,她的翅膀還在。

  她有一雙沉重的翅膀,飛不高,可至少慢慢在飛。

  新的一年裏,藍兒的店在甕鎮漸漸贏得農民信任,哪知鬧事的又接連來。

  不管莊稼出現什麼問題,都怪是藍兒所售農資的問題,甚至有些根本沒在她店裏買東西,也要找她賠償。

  藍兒看着那張不是她開出的收據,問那農婦:“是誰指使你來的?”

  這明顯不是農民想訛錢,是有人在故意找茬兒。

  那農婦說:“沒人讓我來”,還一口咬定,“是在你這裏買的東西出了問題,如果收據不是你開出的,那就是你爸開的。”

  藍爸文化雖低,卻因小時候家境尚可,專門學過書法,所以寫的字兒相當不錯,那字跡潦草的收據絕不可能是藍爸開的。

  藍兒用茶水糕點好好招待,穩住那個農婦,然後到後院悄悄問請的幫工大姐。

  這位大姐是本鎮人,知道這甕鎮賣農資的店主分別姓啥。

  她推測是競爭對手所做,那類印有種子公司名兒的收據,別的人一般不用。

  打聽到了那些人的姓,然後盯着那潦草簽名細看,猜出某個姓最接近那個字。

  然後她問農婦:“是不是某某支你過來的?”又假稱,“已經有人說,看到過你在某某那裏買東西了。”

  農婦畢竟不是專業訛人的,承認了是在某某那裏買的東西。

  但是,某某偏不負責,還說那收據像是藍兒所開的。

  回村後,又有鄰居說,藍兒是個年輕女人,肯定不懂農資,已經有不少人說藍兒賣的貨不好,藍兒也重新免費換了新貨!

  是有人來說效果不好,藍兒又免費另給幾瓶。

  沒想到這種避免麻煩,爲了跟顧客和和氣氣相處的做法,成了藍兒技術不好、貨物不好的實證。

  一般人會想,若是好,還免費給什麼?

  藍兒更瞭解到,農婦的那個鄰居,又正是競爭對手某某的姐夫!

  某某把去找他鬧事的農民轉而支到了藍兒這裏,此種事已不是一次兩次,但因爲以前沒有收據,農資的品名又相似,藍兒沒察覺。

  這次因收據知道了這些,還知道他散佈很多藍兒的壞話。

  藍兒把情況告知衛姐,衛姐又讓康老師出面,由區裏農資協會的會長做東,請某某喫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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