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下的對話

接她放學時,她望着我欲言又止。難過,膽怯和羞愧,各種複雜的情緒在她明媚的眼睛裏交集。

其實下午老師已經找過了我。一個落後的考試分數,讓一個孩子,提前面對成年人才懂的不堪。

我說,走吧,我們去看夕陽。

我工作比較忙,原本每天都不是我接她放學的。今天老師找了我之後,我立即向領導說明原因,找了個理由去接她放學。我實在不願意,她因爲一次考試失敗,去接受狂風暴雨的責罵。雖然我不知道這樣略有隱瞞的行爲對不對,但是我想嘗試一下,用我自己認爲對的方式來與她溝通。

我們坐在江邊,看金色的江水和漫天的紅霞,往來的船隻在斜陽裏穿梭,黃昏永遠有看不盡的美。

我問她,你喜歡看落日嗎?她說,喜歡,落日好美。我說:“你知道嗎?媽媽一直很喜歡看落日,媽媽還喜歡寫詩,喜歡一切美好的事物。”她點點頭,我接着說:“可是啊,媽媽每天都在加班,已經很久沒有看過落日了。”

“因爲呢,媽媽小的時候沒有好好學習,沒有讀上好的大學,長大後就沒有辦法選擇做自己喜歡的工作。只有那些上好大學,在學習表現非常好的人,纔會有很多公司都搶着要,纔有更多的選擇機會。可惜,媽媽小時候不知道這些道理。”

她說,所以沒有讀好書,就只能做辛苦的工作。

我說,也不是。不是說讀好書工作就不辛苦,主要是以後可以有更多的選擇機會,更多事情可以的由自己做主。她點點頭,彷彿聽懂了。

我說,其實媽媽早就知道你這次沒考好,雷老師找過我了。媽媽認爲自己也有責任,媽媽工作太忙了,沒有顧上你的學習,都是靠你自己,所以呢,媽媽並不怪你,也不認爲你就是差孩子,媽媽覺得你很聰明,只是我們還缺少一些努力。我們以後一起努力好不好?

她看着我,有些靦腆地說好。

“以後,你的事就是媽媽最重要的事情。因爲,錢可以少賺一些,夕陽可以退休了再看,可是錯過了你讀書的時間,就是關係到你一輩子的事情了。”

夕陽在天邊隱去。她握住了我的手,靠在了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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