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緣》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陰界衆魔鬧地府,陽世羣童戲天宮。

由於實在太困,不知不覺中睡着了。可是,睡着了也不消停,做起了羣魔大戰的惡夢。

說是在一個烏雲翻滾的雨天,我象一隻大鵬鳥一樣,在空中飛翔着,看到一條紫色巨龍,被一隻巨魔追趕着。

那魔主,周身漆黑透亮,絕無二色。生着一隻巨大的圓中帶扁的頭髏。一對向燈籠一樣的眼睛,佔了頭髏一大半的空間,沒有鼻子和耳朵,一張血盆大口緊緊挨着那對燈籠大眼。兩隻形若彎刀似的黑色長牙,向內環抱着。身體好似三四個圓球疊加在一起。拖着兩條細長的鞭狀的尾巴,直立的兩隻巨型羅圈腿,比四隻健壯的臂膀魔瓜還要健壯的多。

那魔,行時好似伴有金鋼敲擊之聲,又好似有鐵器磨擦之聲。每行一步,巨足之下,山石皆碎,沙石皆飛。頭上,黑雲蓋頂,周身陰雲密佈,陰風肆虐,破石斷金。

那逃跑中的紫色巨龍,在這個巨魔面前,顯得小了許多,尤若一頭雄獅,正在追趕一隻野狼一般。

那龍,慌亂中,撞上一人。回頭看時,見是一個身穿灰衣,手持摺扇的男士。眼看那人翻了幾個空心筋斗,一個鯉魚打挺,方纔卸卻力道,穩穩的立定,後又回走兩步,站在了一個身穿藍衣的女子身旁。那龍好象認出了這一男一女,喘着粗氣,停下不跑了,彷彿碰到了救星一般。

那個怪狀的巨魔,陰風般追了來,揮起巨型魔瓜,掠向那擋路的灰衣持扇之人。

那灰衣人摺扇打開,口中唸唸有詞,隨着摺扇揮出,一道極強的耀眼玄光,直衝那掠來的巨型魔瓜。玄光與魔瓜接觸的一瞬間,“咔嚓嚓”,一道藍色閃電,劃破空宇,在那巨型魔瓜上刺過。那巨魔,似若觸電般,急忙收回冒着青煙的巨型魔瓜,同時止步,叉着它那巨型的羅圈腿,站住了。嘿嘿,真乖,就這麼一下,似若着了定身法似的站着不追了。

說來也巧,閃電過後,雨也停了。

那巨魔,看着灰衣人手中的摺扇,似乎勾起了一件遙遠的記憶,激凌凌,打了一個冷顫。愣了好半會,轉身走了。一陣陰風,將在空中飛翔的我,帶動的搖擺不定,幾乎掉了下來。幸虧那蘭衣女子,一根長綾飄來,香風過後,我又穩穩的飄在了那兒。

我在高高的雲霧中遙遙的看着他們。那巨龍,向着灰衣人點了三下龍頭,好象是在答謝。灰衣人收攏了摺扇,雙手抱拳,摺扇向下,弓身回禮。他們好象對說了幾句話,並看向蘭衣女子。蘭衣女子向那巨龍,只是點了點頭。只見那龍,轉身之際,搖身變成了一位身穿紫色長袍的紫衣道士。他那紫色道袍背後的金色太極八卦雲圖,異常的顯眼。只見他又向蘭衣女子,連行三禮,說了一些客套之類的話兒,就領着這二人,向着來路,一路細究,走近一個被亂石掩蓋了的石縫旁,指指點點,說了好長一段時間。

灰衣人和蘭衣女也附和了幾句。因爲離的距離太遠,聽不到他們說了些什麼,可能是怎麼發現了那魔居於此,怎麼怎麼又打起來之類的經過吧。

我正欲飛到近前聽聽,卻見那三人,搖身化成一紫一灰一藍,三道清煙,飄入那石縫之中。

我又不會變化,進不去,只能眼睜眼的看着,在外面乾等。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還好,無聲無息間,三道清煙,徐徐飄出石縫,石上霍然多了三個人。

只聽那紫衣道士說:“沒想到,這巨魔,正是隱仙前世父君,鎮壓在此地的六天魔君,小龍爲實捅了一個天大的漏子”。

而灰衣人卻說:“好在天龍只爲那巨魔取了一部分解藥配方,否則解了封印,讓它恢復原身,真的就難辦的很了”。

蘭衣女說:“看那畜牲,好似奔向了陰曹地府,看來冥界又要生出一場魔亂了。現在我們應該怎麼辦”?

那紫衣道士說道:“那麼小龍先上天庭報警,通報玉帝,也好有所準備”。

灰衣人道:“正該如此。不過,還望天龍爲在下隱瞞一下行蹤,以免節外生枝”。

紫衣道士回道:“只怕是瞞得一時,確瞞不過一世了”。

灰衣人低頭細思,似在自言自語,又似在告訴紫衣道士,說道:“只有走一步,是一步了”。

紫衣道士歉意的說:“沒想到卻聯累了隱仙,這讓小龍十分過意不去”。

灰衣人搖了搖手說道:“其實也沒什麼,該來的,遲早要來”。

蘭衣女一直深情的看着灰衣人,默默無語,一言未發。

灰衣人又道:“天龍還是速速報警去吧,莫誤了大事”。

那紫衣道士說了聲“後會有期”,便化做紫龍,飛上九霄雲中。因走的急,還差點撞到我。

等到紫龍飛天,又待了好長一會,那灰衣人擡起頭,看向了天空中飛翔着的我,說道:“大戰在即,你這小童看了許久,還不快快回去,莫傷了元氣”。

蘭衣女子也看向我,並說:“小童,莫再好奇了,將來有你更爲好玩的,快快回了吧,不要迷了路徑”。

我又向上飛的高了些,回答道:“沒有,我離的遠遠的,再玩一會”。

灰衣人無耐的笑了笑說:“你哪裏知道什麼遠近呦”。

正說着,轟隆隆幾聲巨響,一股巨大的黑煙霧氣過後,大地裂開了一個碩大的口子,由那地下深處,喊叫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緊接着,一羣不計其數,大大小小,千奇百怪的精靈鬼怪,羣湧而出。黑煙,烏雲,陰風,爭相外泄,彷彿大都在抖動。過了許久,終於稀少了。後來出現了一些手持長矛、彎鉤、鬼斧、鐵棒、鬼叉等兵器的鬼兵,再後來,那一身血紅衣袍的閻羅王爺,在黑白無常、崔判官、曹主簿、牛頭、馬面、大力鬼吏,等,衆惡鬼兇剎的擁護下,也湧出了大裂口。

我被那地下湧出的陰風,吹的高高的飄在遠遠的高空,渾身發抖,幾乎把持不住。不知是嚇的,還是被凍的,顫慄不停。即使是這樣,仍然好奇的想堅持下去,看個究竟。

這時,一粒丹丸,不知從何處飛來,滑入我那嚇的合不攏的嘴裏,一咕嚕,溜入腹中,頓感周身暖了許多,身體也停止了顫抖,漸漸的氣平心靜。

只見那大裂口處,少許平靜後,又一羣魔妖精怪,浩浩蕩蕩湧了出來。爲首的,正是那周身烏黑,奇怪無比的六天魔君。只見那巨魔,舉着一杆巨大的星條黑旗,帶動着巨大的陰風,轟轟隆隆的開將上來。

正是那:

知時遣夜暖寒塘,積力隨風洗冷霜。

先約春雷清鄂地,再驅毒瘴遠淮鄉。

淋涔汴水津亭翠,霽媚隋堤柳帶黃。

笑看東君回九土,提壺飲醉待澄陽。

那巨魔身後,一個舉着白底紅心,狗皮膏藥小旗的龜型怪魔,張牙舞瓜的跳到了巨魔的前面。正在那龜種怪魔,舉着它那膏藥小旗,左躥右跳,向這邊炫耀的時候,被那巨魔一掌拍翻了肚皮,擡腳踢了過來。

那被踢龜種東西,一軲轆,爬了起來,向着六天魔君連連點頭哈腰,同時還搖動着它那不太雅觀的龜種尾巴,莫名其妙的放了幾個臭屁,而後回身,將它那狗皮膏藥小旗,塞進了尾巴下面的屁門裏,舔了舔它那剛剛從肛門中拔出的手指,從它那龜種外殼內,抽出了一把鬼頭彎刀,嘴裏不知吆喝的是“爸爸”,還是“八格”,齜牙咧嘴的向這邊衝來。

大力鬼吏挺身迎了上去,徒手接住那龜種劈來的鬼頭彎刀,照着它那龜種怪臉,左右開弓,噼噼啪啪,一連煽了它三五個耳光。

不料,那龜種,竟然張口咬掉了大力鬼吏的兩根手指。大力鬼吏搖動着斷了手指的臂膀,“哇呀呀”怪叫着,擡腳,將那龜種怪魔,踢飛了出去。

正巧,空中由我身邊經過,我也順勢,左右開弓,也賞了那龜種玩藝兒兩個嘴巴子。

那龜種,暈頭轉向,被打飛到了巨魔六天魔君的腳下。那六天魔君,彎腰將那肚皮朝上的龜種玩藝兒,由地下拾起,彈了彈龜殼上的灰塵,看看那龜種感激的面容,擡手扔進了血盆巨口之中,用它那型似彎刀的兩隻巨牙,“咯吱”,“咯吱”的咀嚼了起來。隨着一陣污血的噴出,咕嚕嚕的吞了下去。

喫罷龜魔,六天魔君,持着它那星條黑旗,若無其事的站在那裏。嘴上的污血,尚在滴着。

又有一個長條鞭狀的,似魚非魚,似泥鰍非泥鰍的怪魔,從那六天磨君的褲襠裏,鑽了出來,手裏舉着一面下紅上藍,中間一個黑色三角魔框,裏面飄着幾朵雪花的破旗,還扛着一把斷了齒的三尖破叉,只穿了一隻褲衩子就跑了上來。只聽它嘰裏呱啦的怪叫着,直向大力鬼吏衝來,好象要爲它孃老子報仇似的。

未等那魔走近大力鬼吏,那手持生死簿的曹主簿,已迎了上去。他用生死簿擋開刺來的三叉,右手的二拇指和中指,直接插入那怪魔的雙眼,並擡腳,將那魔踢的滾了回去,口中還罵了一句:“認賊做父的東西”。

那怪魔滾彈着飛了去,剛好被六天魔君單爪接住,未等那魔反應過來,六天魔君雙爪合力,將那魔揉成了肉團,再拍成肉餅,擡手扔出了九天之外。

一個形如海馬的魔怪,收起它那黑底獨星旗,拖着一根長長的尾巴,一搖三晃的走出魔陣。你看它雞胸弓腰,骨瘦如柴。只見它由腰間,拿出一雙打鼓的棒槌,一弓一弓的衝了過來。

曹主簿一個轉體,讓過了那怪物。那怪魔,竟然順勢,直中閻王而去。

閻王身旁的崔判官,怒氣暴發,抻左手,抓住了那個毛髮本就不多的怪頭,向上一提。那怪,六足懸空,失了重心。崔判官右手判官筆,點向了那魔的雞胸,判官筆穿體而過。罵了聲“忘恩負義的東西”,抽筆擡手,扔給了六天魔君。

六天魔君抻出了一隻羅圈腿,一個漂亮的接收動做,將那飛來的怪魔,穩穩的放在了腳下的地上,還拍了拍那少毛的怪頭,好似在安慰它莫怕似的。

那受傷的怪魔,感激的看向六天魔君,忍着穿胸痛苦,向魔君行叩拜大禮。

那六天魔君看都未看,擡腳踏下,將那怪種,碾的粉碎。

又有幾個小魔還想出陣挑事,被六天魔君止住。那魔君,邁開它那超巨型的羅圈腿,走出魔陣,一隻怪爪點向閻羅王。

閻羅王明知不敵,但是人家打上了家門,又不得不戰。於是,提足精神,迎了上去。他將生死牌當暗器,先打出了一張,被那魔君一爪打的粉碎。又發出輪迴圈,也被巨魔側身躲過。再打出勾魂散,那魔君只是咳了幾下,也未能將它如何,便連環打出了掠魄閃光彈。道是讓那魔張牙舞爪的忙活了一陣子,也暴斃了幾個小魔,可是卻沒有傷着魔君一根皮毛。

而那魔君,探出一隻巨爪,抓向閻王。閻王尤若一團紅光般,翻身躲過。那魔又擡起一隻魔爪,橫掃閻王項處。閻王忙低頭縮頸,避過了這閃電般一擊,同時向上,刺出了絕命刺。那魔着實捱了一下。收爪轉身之際,一對細長的尾巴,一上一下橫掃了過來。

閻王慢了一慢,垂珠王冠,被打落在地。

崔判官、曹主簿、黑無常、白無常、牛頭、馬面,直至大力鬼吏,羣鬼官出陣,護住了閻羅王。

披着一頭血色長髮的閻羅王,怒髮衝冠,及象一團燃燒的烈焰。

六天魔君,拾起腳下的閻王寶冠,送進嘴裏,咯吱、咯吱的喫將起來。

一身血色的閻羅王,暴喝一聲,向一團烈火似的撲向六天魔君。

崔、曹、黑、白、牛、馬等衆鬼官鬼吏,一擁而上,纏上了六天魔君。一場混戰,在飛沙走石,陰風血雨的狂燥氛圍中,持續了好長一段時間,終於在一聲震天動地的暴炸聲中,四散開來。

拼戰停了,衆鬼官,或立,或坐,或臥的分散在六天魔君的四周。

閻羅王的血紅王袍撕成了碎片,象血雨一般的飄落在四周,此時幾乎是赤身裸體。滿口污血,噴了六天魔君一身。他站在魔君對面五米之地,喘着粗氣。崔判官持筆的右臂連同判官筆失了蹤影;曹主簿失了雙腿,坐在了生死簿上;黑無常、白無常已分不清誰是黑,誰是白了,因爲現在都是白紅黑相間的花色無常了;牛頭馬面好象對換了頭髏,成了馬頭牛面;而大力鬼吏,雖然雙腿還在一處,但卻是已同身體分在了九米開外。

六天魔君也好不到那裏。一對彎刀巨牙,少了一隻;兩隻燈籠眼的其中一隻上,還插着判官筆,一隻手,連同手臂,還死死的攥在那支筆上;四隻巨爪,少了一隻;兩條細長的尾巴,一根也沒有剩下;羅圈腿上,還釘着幾十個生死令牌之類的暗器;那球狀身體中的一個圓球,已被打開,有一些黑色液體,正在向外流着。

即使是這樣,也並沒有見那魔君有何不適。只見它晃一晃身形,那些插在身體上的判官筆和生死牌之類的東西,全都飛出了身體。只見它緩緩舉起了它那剩下的三隻巨爪中的一隻,揮向了王米之地的閻羅王。

閻羅王一張血口,一團污血和一道陰光,飛向了六天魔君那碩大的怪頭。

那魔君向後退了一退,歪頭躲了開來。身後的羣魔,在一片火光中,悽慘哭嚎。

那魔君,也張開它那缺了一顆巨牙的奇形巨嘴,由那怪嘴中,噴出一股黑煙,隨後射出數道藍光。

正在此時,一個身穿灰衣的持扇之人,飛身降至閻王身前,打開摺扇,將那射來的藍光,折了回去。

魔君一側身,讓過了藍光。身後的羣魔,又有一大遍,被火海吞沒。

我飛翔在半空中看着熱鬧,雖然對閻羅於略有同情,雙方勝敗得失,卻也並未放在心上,感覺到一樣。

但見灰衣人出手,心情就大不一樣了。先是感到驚喜,再就是爲灰衣人擔心,總是有一種想幫他的心裏。此時當然來了精神,左右看看,未見可用的兵器,回身將腳上的兩隻涼鞋,脫了下來,一手一隻,拿在了手中,以做備用。

灰衣人現身,蘭衣女也不會太遠。我在後中尋思,這場仗,要勝了,因爲那灰衣人,曾經只一招,就嚇退了這巨型魔君。

不料,那巨魔的一席話,又使我提心吊膽,沒了主心骨。

只聽那魔開言問道:“灰衣人,你與那玄武老匹夫有什麼關聯”?

灰衣人回答:“同是降魔衛道人”。

那魔張開它那漏氣的大嘴,“哈哈,哈哈”的狂笑了起來。並開言道:“就憑你,也能降得了魔?差遠着呢。就是那老匹夫親自來了,今天我也要活吃了他。別以爲先前你那一招四象神功中的尋魔問路,使得還算可以,就認爲能降得了魔,問問路還可以,其他沒得用。就是你那二十八宿奇功,都使將來,也奈何不了本魔君”。說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狂笑了起來,將遠運飛翔着看熱鬧的我,震的耳鼓欲裂。

只見那魔一搖身體,那顆失落的彎刀巨牙,又長了出來;再一搖身體,失去的一隻巨爪,也已復原;再搖身體,那尾巴和身體,以及羅圈腿,完好如初,如象不曾經歷過打鬥。

這時,由那巨魔身後,走出一個手舉太極神圖的精靈,來到虛脫無力的閻羅王身邊,在閻羅玉身邊說了幾句話,並從身上取出幾粒丹丸,送於了閻王,冥王搖頭不收。那精靈來到灰衣人身邊,給了灰衣人一條錦帕。灰衣人看後,在那錦帕上面,虛空畫了幾下,又還給了那精靈。

那精靈,慢條思理的收起太極神圖,拿着錦帕,重新來到閻羅王面前,附耳嘀咕了半天。

閻羅王着過錦帕,思考了一會,於衆鬼官低語協商了一段時間後,也在那錦帕上虛空劃了幾劃,還了錦帕,接受了那精靈的丹丸,並在那精靈的摻扶下,站在了一邊。

那魔君看在眼裏,搖了搖頭,似乎是對那太極神圖,有所諱忌,卻也並未幹予。

只見那魔陣中,又走出兩個特大號魔頭。一個型若黑猿,體闊腰圓。一身綜色毛須遮體,頭上卻纏繞了許多的白綾經綸,代爲頭冠,手中舉着一隻褐白綠三色條旗,在那中間,白底內,還釘了一隻圓圓的銅鑼。另一個形似白猴,一身白毛遮體,大鼻大耳紅面,頭上很滑稽的頂了一隻禮帽,道也很合尺碼。

它們似若文士般的,禮讓着來到灰衣人面前。畜牲也能斯文?真是奇怪之極。

只見那大黑猿,來到灰衣人面前,抻出它那毛絨絨的黑手,好象似要同灰衣人行握手花。灰衣人右手持扇平鋪胸前,左手置於身後,只是點了點頭。

那黑猿,好似人一般彎鞠了一躬。而那白轅,直接將禮帽取下,右手持之置於腹間,彎腰也鞠了一躬,很象人樣。

兩魔都欲開口說話,見到對方想要說話,又都止住了,很貌的互相擡一擡手,聳一聳肩,示意對方先說。

只聽那黑轅用生疏的人語說道:“隱仙有禮了,也許大仙還不認識在下,我是久聞上仙大名,因爲我們是幾千年的近鄰,多多少少還是要講究一點鄰里關係的”。不料,未等這黑猿講完,那白猿一失常態,現出它那原有的獸性,“啪、啪”給了黑猿兩個大大的嘴巴子。打的黑猿眼裏直冒金星,還嘰裏呱啦的說着什麼。

只見那黑轅怒罵道:“放屁,你佔老子的還少嗎?糧食,香料,土地,人口,航道,巷口。臨了,還他孃的弄了一個什麼麥克馬紅線,害我們。孃的,老子只是於他剛剛說了句鄰居,你就露了本性,要不是你他孃的調拔離間,老子也不會與這許多鄰居不和,還誤闖了別人的領地,吃了若大的黴頭,以至到現在還沒有緩過神來。不玩了,老子沒空同你們和稀泥”。說完,轉身就走。它走了幾步,又停下來,對着灰衣人輕聲說道:“鄰里關係要處,可是,我總是能趕上來的”。

莫名其妙,灰衣人似乎在想:我認識這個魔頭嗎?

那白猿,見氣走了黑猿,向灰衣人手中,塞了一粒碩大的珠子,用半生的人語說了一句:“還~給~你~”,慢慢轉身,尚有不捨的走了,嘴裏不嘀咕着什麼。

灰衣人看了看手中的珠子,似乎想起了什麼,很是珍惜的裝入紫荊花繡金香囊,收了起來。

六天魔君見又走了兩魔,四下裏看了看,問道:“有沒有要走的了”。

羣魔怯於淫威,大多低下了頭。

魔君用它那巨爪,指了指灰衣人,說道:“好吧,今天就拿你開刀”。說罷,兩隻巨型魔爪,從兩旁同時向灰衣人抓了下來。

灰衣人暴長法身,揮起巨型摺扇,迎頭劈向那巨魔的黑腦袋。

黑魔將那抻出的兩隻巨爪,改抓爲推,封住了摺扇的攻勢。

灰衣人左手立劍指,刺出一道紅裏透藍的玄光。巨魔向後倒退的同時,抻出另外一隻魔爪,擋住了那襲來的強光。只聽“噝噝”的一聲輕響,那魔爪,被玄光擊穿,冒出一團青煙,魔,即收回了那魔爪。

灰衣人躍起,擡腳踢向巨魔的胸口。

六天魔君後躍,翻身,也擡起它那羅圈腿,同灰衣人,實實在在的對了一腳。雙雙翻了幾個筋頭。巨魔落地後立定未動。而灰衣人,“蹬蹬蹬蹬”,向後退了三兩步,才立穩身形。

灰衣人揮扇再上,手中摺扇,一抖間,射出數道玄金利箭。

巨魔在前衝的同時,四隻魔爪,同時上下舞動,拔回了那射至的利箭,並夾雜着陰風,彈出四粒綠色彈丸。

灰衣人以摺扇收回利箭後,頓感不妙,已知襲來陰風有詐,急向後翻避。同時,再出扇擋住了兩粒綠丸。這兩粒綠丸,在摺扇上,發出兩聲爆響。緊接着,又有兩粒急至,一粒射頭,一粒擊心。眼看就要擊至,而摺扇尚未收回,怎麼辦?

只見一條藍色長綾,挑閃電般飛至,擊中射向心臟的那粒綠丸,爆響聲中,那綠丸化成了一股黑煙,失了蹤影。但是,最後一粒綠丸,無論如何,也來不及阻擋和躲避了。

說來也是巧合,這拼鬥中的一仙一魔,因爲施展法身,幾乎與飛翔中的我平行了高低,那射向灰衣人頭額的最後一粒陰毒綠丸,正好飛至我的腳下,出於自保,我將手中涼鞋拋出,正中那粒綠丸,真是歪打正着。只是我那隻半新涼鞋,遇上綠丸,早爆的化爲青煙。

我拎着僅剩的另一隻涼鞋,急急飛到遠處。回頭再看,場中多了一個蘭衣女子。施法身,與灰衣人並肩而立。

羣磨中,有識相的,認出了蘭衣女子,發出了一陣騷亂的哎嘆聲。隨後,又走了一些知趣的家從。

六天魔大怒,舞起四隻魔爪,外帶兩根細長尾巴,一路翻滾,向着灰衣人和蘭衣女,撲將過來。

蘭衣女揮舞長綾,與那細長如鞭的兩條尾巴,打將開來。灰衣人舞動摺扇,與那四隻魔爪,鬥在了一起。一灰一蘭,一前一後,配合默契,攻守兼備,將那巨魔,打的“哇哇”怪叫不止。

久戰不勝,六天魔君,又變戰法。只見它腳下生出一團黑雲,魔懸雲中,四隻魔爪,畫弧影,連連揮出。四道綠光,分射灰衣人和蘭衣女,身後兩條細鞭長尾,挾着綠熒魔光,抽向蘭衣女。口中一團黑煙,挾雜着綠光,向灰衣人射去。

蘭衣女長綾中,射出幾隻銀色光芒,擊暴兩隻綠丸,幾支銀針,直射那兩條抽來的鞭狀魔尾,飛昇嬌體,一個漂亮的迴轉,兩個藍色的圓珠,飛向了魔君的兩隻燈籠眼。

灰衣人揮舞摺扇,擊滿了兩粒綠色彈丸,以劍指藍光,直擊由魔口中射來的綠光,爆炸聲同時響起,灰衣人後躍,平平的站在了石峯之上。

那魔向後,連連翻滾。停下後,兩隻巨爪,捂住了一隻眼睛。稍停後,那魔君仰天暴吼,將空中的我,震的起伏擺動不停。

只見魔君,用四隻巨爪,抓掉自己碩大的頭髏,用力拋向蘭衣女,魔身分成了四段,向灰衣人撲來。

灰衣人大喊“不好”,同時上揚摺扇,左手指天,右手摺扇,若泰山壓頂般,補天蓋地的揮了下去。

那四段身,“轟”、“轟”、“轟”、“轟”,接連四聲巨響,炸了開來,四團黑煙,四下散開。

這邊的蘭衣女,本來想用蘭綾纏那飛來的魔頭,聽到灰衣人那一聲“不好”的警示,情知有變,急收綾,向後翻躍。同時拋出三五隻藍色圓珠。一陣爆炸後,蘭綾燃起了綠火,蘭衣女也被那巨大的爆炸,震的撞上了巨後,立時昏了過去。

灰衣人揮去摺扇,正欲來救蘭衣女時,不料,那四團炸開的黑煙,化成了不計其數的,象蜜蜂大小的小魔君,蜂擁而至,齊向灰衣人,密密麻麻,滿山遍野的爬將上來,遍體都是黑壓壓的小魔君,揮之又來,除之又至,真真是魔鬼纏身。

更不幸的是,羣磨看到灰衣人受困,脫不得身。蘭衣女昏迷在巨石之旁,就象炸了鍋似的,各持兵器,向着閻羅王的鬼陣殺了過來。

最爲可怕的是,我看見,那爆散了的巨型魔頭,在一陣黑煙過後,慢慢聚攏,化成了一個較爲小巧的六天魔君。它回頭看了看白顧不暇的灰衣人,慢慢的向昏迷未醒的蘭衣女走去。

我飛在空中,看了看閻王的鬼陣,他們正在與羣魔混戰,分不開身。我又看了看灰衣人,雖然免強撐得住,卻也是凶多吉少。此時此刻,只有我這樣一個閒人。眼看着那魔君,一步一步走向蘭衣女。我也顧不上什麼打得過,還是打不過人家了,急急飛到那魔君的頭項,投出手中最後一隻涼鞋,砸向了那塊頭還不算太大的小六天魔君。

那魔君,停了下來,摸了摸被砸的頭額,張嘴向我噴出了一口綠色的火焰。我趕緊向高處飛了飛,算是躲過了那火勢。

那魔君,擡頭看了看空中,對我似乎不感興趣,又欲向蘭衣女靠近。

我急中生智,大喊一聲:“大魔頭,看我法寶來了”。因爲我突然尿急,就衝着那魔君的頭頂,淋淋灑灑的尿了下去。

誰知那魔最怕童子尿,竟然越變越小,最後化成了無有。我高興的忘了形,一個把持不住,由高空中,掉了下來。雖然小有喫驚,道也滿心歡喜。

我拍了拍泥土,來到近處的灰衣人面前,正欲爲他解圍,卻聽到遠處陣陣吶喊聲傳來,只見遠處,一面金龍大旗,和一面雙頭鷹大旗,補天蓋地的展了過來。旗下,或雲或霧的飛來衆多神仙,爲首的好象是玉皇大帝,還有護駕的託塔李天王,哪吒,二郎神,東海八仙。跑在前面的好象是那個紫衣道人,離得最近的,好象是那手握金箍棒的金毛猴王齊天大聖。

就在我分神回頭看時,一羣黑色小魔,也爬到了我的身上,越爬越多,越爬越多,揮又揮之不去,將我嚇得大叫:“救命啊”。四肢胡亂揮動間,踢倒一物,結果,“稀里嘩啦”,一堆的草叉,木杴,塑料布之類的物件,塌了下來,一下將我砸醒,原來是一場夢。……

我爬出了倒塌了的塑料棚,四下裏看看,天已亮了。清晨的涼風,吹到身上很舒適,只是有些尿急。

來到穀場邊,正巧看到一隻蘭色的翠鳥,似乎受了點傷,正艱難的向着一隻被一羣黑螞蟻圍攻叮咬着的灰色翠鳥爬去。

我趕緊將那隻累的筋疲力盡的灰鳥,從蟻羣裏搶了出來,拍去它身上的黑蟻,把它放在了藍鳥身邊,再衝着那羣黑蟻,尿了一大泡的尿水,將那些螞蟻,衝的四散逃命。我又踏上我那沒穿鞋的小腳丫子,亂踩了一通,踏死了一大遍的黑蟻。見那些攻去翠鳥的螞蟻們,基本死光光了,這才略覺解氣。再看向那一對翠鳥,只見它們抖了抖身體,叫了幾聲,搧了幾下翅膀,展開雙羽,向着太陽昇起的地方,飛走了。

東方,露出半張好似笑臉的金色太陽,在浩瀚的洪澤湖水面上,輝映出許多鱗波,閃閃蕩着金光。在鱗波之上,張張白帆,尤若神舟,在仙宇間遊弋翱翔。近處的一葉小舟,船尾一位少女划槳,船頭一位老翁撒網,好似在播種那閃閃的金色鱗光。美麗的洪澤湖,就是一個各副其實的水國天堂。

正有一首七律小詩《晨光》,插敘小景。

雲霞破曉映東天,鬥雀爭鳴鬧柳前,

韻染湖光生細浪,圖描岸景起炊煙。

欣撩倩女臨舟笑,戲逗漁翁立槳宣,

漫步清平尋靜處,晨風醉夢湧詩漣。

清晨的大谷場,第一個趕來的是媽媽。看到那倒塌的小仗棚,先是面有驚色,問清原因後笑了。媽媽在倒塌的仗棚下,找到了我的涼鞋,讓我穿上,叫我趕緊回家喫飯,如果沒睡好,再睡上一覺。

我哪裏還需要睡覺,吃了飯,叫上秋童,一起來到了雯雯所說間集合地點。早來了許多的同齡人。

這事,是由一個叫小芹的女孩題起的,本來她想約上三二個女孩,同她一起,隨哥哥在湖裏劃劃船,玩上半天,不料,知道的人多了,都想去,就成了羣童戲遊的局面了。

小芹的哥哥,叫二愣子,是個傳爲幹校放牛喂牛的大男孩,大我們十多歲的樣子,經常划着小船,到湖邊割草喂牛。幹校有兩隻小般,公用的,由二愣子管理。聽說來的人多,他又從鄰近的生產隊,借了兩條小划子,還約了小雨,大寶幾個小夥子爲我們划船,也是怕人多出什麼亂子,好有個照應。

不一會兒,雯雯和小芹,跟着小芹的哥哥,一起來了,拿了不少的水壺小水瓶,說是人多,湖水攪和混了,不清潔,不如帶點水解渴。我和秋童上了小雨的船,雯雯和雅娟拿着壺,也跳了上來。船很是晃悠了一陣子,嚇的她們不輕。我們坐在船頭,她們坐在船中間,小雨在船尾划槳。我們說着笑着,晃晃悠悠,熱熱鬧鬧的開船了。

四隻小船,魚貫而行,劃出的水波,形成了一條碧波長龍,揚揚灑灑油飄遊在湖面上。

身後,廣闊的草地和茂密的柳岸叢林,漸行漸遠。

遠遠望去,水波林濤,此起彼伏。靜泊的血帆,如森如林,晨霧繚繞,飲煙相映。湖面,金波浩渺;林梢,百鳥爭鳴;近水,蓮菱爭輝,千姿百態;遠天,金波萬頃,雲日染天。

百千隻結羣的雲雀,一陣風似的隱入樹林;無數的灰喜鵲花喜鵲,也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樹稍上的貓頭鷹,還影影可風;啄木鳥那“篤篤篤”的敲擊聲,時現時隱;黃鸝的歌聲,清淅可辯;金翅鳥的高飛,驚起了柳鶯;鳳頭百靈,錯將帆陣,當成了叢林。你看,那隻大鴇,象個垂鉤的老翁似的,蹬在葦叢旁;牛背鷺卻涉水而行。蒼鷹,在天后盤旋着,遊戲於蓮荷間裏的,是白鷺和白天鵝。兩隻鴛鴦,被我們的船隊驚飛,一羣野鴨子,忽靜忽動,悠閒嬉戲。

洪澤湖,既是水族的王國,又是我們的家園,更是鳥類的天堂。

居說,這裏有一百多種鳥類,季鳥候鳥和常居鳥都有,全都因爲這裏的生態環境好,我們應該保護她。

洪澤湖,更是一個神奇的水域,湖底沉睡的古泗州城,六十年一現的神話傳奇,讓我們的童年,豐富多彩。

我們說着,笑着。剛剛說到六十年一現的泗州古城,就聽雅娟朗誦了一首古詩。

她念道:

舊跡名猶在,城根尚蜿蜒,

路碑殘日月,屋瓦歸人煙。

禱雨留神樹,耕田得古船,

秋風呤苦客,吹淚夕陽邊。

當我問起這詩來之何處?所述何事時,雅娟說:“這是我爸爸寫在書箋上的一首小詩,說是有個叫戚玾的人,奇遇天路,由天路,來到了已經沉入湖底數百年的泗州古誠,他見城中依舊房屋林立,街道縱橫,商行客棧皆全。只是街上,店鋪中,櫃檯上,人們一動不動,彷彿睡去了一般。他還看到,城牆,殘碑,大樹,屋頂的瓦片,還有田間勞做時,挖出的古船。返回後,就寫下了這首所歷所見的記事式的小詩”。

我想,泗州古誠還會重見天日嗎?

泛舟遊湖,景象萬千。正有《百羽戲舟》詩文,恰述眼前。

嚶嚶一路欲何求,喜浪迎波競自由,

淘洗憑風君醉否,清歡入韻問雲鷗。

起初,我們只是說說笑笑戲鬧而已,不知何時,由前面的小船上,傳來了誰的歌聲。開始,是一個人唱,接着是幾個人唱,後來是大家都跟着一起唱。

“讓我們蕩起雙槳,小船兒推開波浪,晨風吹拂着美麗的白帆,四周環繞着綠樹紅花。小船兒輕輕的飄蕩在水中,迎面吹來涼爽的風。朋友們迎着太陽,陽光灑在湖面上,水中的魚兒望着我們,悄悄地聽我們愉快的歌唱。小船兒輕輕飄蕩在水中,迎面吹來了涼爽的風。做空了一天的功課,我們來盡情的歡樂。我問你親愛的夥伴,誰給我們安排下幸福的生活?小船兒輕輕的飄蕩在水中,迎面吹來了涼爽的風…………”!

痛痛快快的玩了一個上午,快到中午的時候,幾個好游泳的,還下了水,在水裏戲耍了一陣子。在小芹哥哥的催促下,划船返回了。其間,碰到過許多捕魚的,捉蝦的,還有下網設籪的,更有圍壩下籠的,撒網投叉的。最有意思的是那放魚鷹捕魚的。

一條小船,三二根申出船外的橫長杆上,站着十幾只渾身黑羽的鉤嘴魚鷹,同鴨子差不多大小。每當小船,劃到一遍新的水域,放鷹人就用船篙,將鷹趕下水。

看似笨拙的黑鷹,一但下了水,靈巧的向天上的飛鳥,上下游戲,真是如魚得水。要不了多久,就會叼着魚兒上來了。捕到的魚有大有小。放鷹人,用一個網兜子,將魚鷹撈上來,擰住項外,從鷹嘴裏取下魚,再將魚鷹放回水裏。可憐的是,每個魚鷹的頸項下部,都被用上了一個繩套。那是一個圓環,既不能結死,又不能太大,須要恰到好處,過不了大點的魚,可過小小的魚。只有這樣,魚鷹才能既要捕魚,又咽不下去,一直樂於捕魚,剛剛好。

我們同魚鷹戲鬧了一陣子,也就收住玩心,依次回岸了。

回家的路上,我少不了的向秋童和雯雯他們,繪聲繪急的敘述了一番我昨夜大戰魔怪的惡夢。他們也免不了跟着我的敘述,一陣驚,一陣喜,一陣歡笑,一陣懼。

快到家的時候,雯雯笑着說了一句帶點總結的話。她說:“昨晚,你在地府鬧騰了一陣子。今天,你又在天堂水府,遊玩了半天。上天入地,還真神了你了”!說的大夥都開心的笑了。

這正是:

自古童趣不荒唐,上天入地無雅傷,

尋仙除魔平常事,捻來怡笑且大方。

童年,無憂的生活,常此回憶,太多的趣事,道之不盡。這不,二天後,又有新鮮事,可謂喜憂摻半。

究竟何事?聽我敘來。

下接: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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