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後大叔之不惑記憶:半生慌張(134)

車到匯景新城時,阿姨阿叔已經早早地站在院子門外候着了。

“賓仔,哇咿,長肥了咁多?後生仔還是要經常鍛鍊鍛鍊。” 阿叔笑着迎了我。阿文則大聲地和他媽打着招呼,一口的家鄉話,我聽不懂。進了屋還沒等坐下,阿文就說要先上樓處理一下緊急公文,還隨後問了阿玉和顧凱什麼時間到。

我陪阿叔坐下了,笑着說:“阿叔,你看這阿文升職了,又得比以前忙不少。”

“嗨,升職有個鬼用咩?哪有過春節都不返屋企的?連電話都仲沒?”阿叔用手指着阿文的背影,佯裝生氣地抱怨道。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嘛,阿文這麼年輕就到了副處,那就相當於把自己交給了組織了哦,凡事肯定要絕對服從組織安排,古有大禹三過家門而不入,最後才做了帝王。這大春節的,阿文肯定也想回來放鬆一下,那組織有學習或工作安排,脫不開身,也很正常。阿叔你看電視新聞,大過年的,那國家領導人不也還在到處視察,有些還在國外出差,對不對?”一席話說的阿叔哈哈大笑。

“組織上臨時有安排這個我理解,可是總不至於連電話都不能接打吧?我和你阿姨對阿文這段時間的表現,還是有些意見,等下我要好好問一問。” 阿叔抱怨歸抱怨,表情卻很舒坦。

“阿叔,到阿文這個級別,組織上肯定有很多要求吧?比如保密啥的。副處這級別放在廣州算不了什麼,那要是比着你老家電白縣城,可不就是常務副縣長這一級?一般老百姓哪能隨便拿到縣領導的手機號碼?就是打通了,領導也不會親自接,這事屬祕書科管吧?” 我胡謅道。公務員保密條例肯定是有的,但接打電話這事兒怎麼個具體約束法,我哪裏懂。不過平頭老百姓拿不到縣長的電話是肯定的,在我遙遠的大別山老家,曾經有因石材開採而導致農田和地下水污染的事情發生,家鄉的父老鄉親們,撥打了立在村頭的大幅環境保護責任宣傳畫上的電話,上面寫着的第一責任人是當時的縣長,手機號很好記,但很難打通,偶爾有幾次通了,也沒人接聽,最後鬧到全村的男女老少去到縣政府廣場靜坐才罷休。

“那也是的,革命幹部革命幹部,只要是從了政,那就是把自己交給了黨和人民,這個道理我懂。不過這人都回來了,我看阿文這個衰仔精神頭兒還不錯,等下喫飯時讓他認個錯,也就不深究了。我和他媽還是全力支持他的工作,不會給他拖後腿。”阿叔承認,阿文這個年紀就升到副處,的確是不容易。在他們電白老家,50出頭能熬到副處,那就算很厲害的了,在往上的正處,就是四大家領導了,是威震一方的父母官。

正和阿叔信馬由繮地胡侃着時,顧凱領着阿玉也到了。

“阿媽,豬蹄燒焦了哦,一股糊味。”剛進院門的顧凱大聲嚷嚷了起來。阿姨笑着從廚房出來迎接,手裏還拿着鍋鏟,“哪裏糊了,是放的醋。”

我站起身打過招呼後,阿玉就上了樓,說阿文有事需要她幫忙。顧凱坐下了,還是一身的肥膘。他加入了我和阿叔對公務員行政級別的討論,說也不能完全按這樣算,一些參公的事業單位和國企,級別也很高。很多單位爲了關照臨近退休的老領導,都會將原來的行政級別上調半級,弄個調研員巡視員什麼的頭銜,“你像我爸,按照正常的行政級別,他這幹了快10年的街道辦主任,撐死就是正處退休,最近市裏面發文了,照顧性地上調了半格,他現在是創衛領導小組的巡視員,享受副廳待遇。”顧凱說級別高半格,退休後的待遇那就差很遠,退了以後就沒有實權,能拿到手的就是死板的退休工資。

顧凱說得正帶勁兒時,阿叔冷不丁地插了句話:“衰仔,那你現在是什麼級別?”一句話問得顧凱很不好意思,胖胖的臉上紅一塊青一塊的,“我...我現在還沒有級別,就是一科員。”顧凱甕聲甕氣地回答着。

“不可能吧?公務員都有級別的,科員...那相當於以前的股長?” 阿叔笑着問。

“算...算是吧,不過我們單位是新組建的,職位空缺多,做得好的話升職也快...”顧凱話還沒說完,阿叔就站起了身,大聲打着招呼:“好啦,喫飯去囉,顧股長?!”

我努力憋着氣沒有笑出聲,側着眼睛掃到顧凱時,他也站起來了,臉上掛着一絲尷尬的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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