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予光】第十八章:方案B

  第十八章:方案B

  文/素國花令[莫落血棠]

  趙藺接到荊歲安的電話,人是懵的,因爲上一刻,他剛接到荊無秋的消息,說荊歲安不會到場。

  發佈會現場,楚蘭清孤零零的坐在那裏,趙藺收起手機,坐在他身邊。

  這一幕何其相似?

  楚蘭清幾乎錯認爲回到了當年,兩個愣頭青小夥子,面對記者犀利的措辭和追問,幾乎不知所措。

  除了逃避,他們別無選擇。

  這一次呢?也會如當年那般麼?

  記者發佈會如期而至,記者聞訊趕來了不少,而荊無秋卻還沒到。

  “請問關於“被某老闆包養”一事,凰清是否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說辭?”

  “這一次的“被包養”,是否如前幾年一樣早有預兆?”

  “這一次的人,是否是當年那一位呢?”

  問題一個比一個犀利,一個比一個難回答,楚蘭清指尖攥緊,遏制着失態的可能。

  趙藺低頭看着手機,給荊無秋髮了個消息:“在哪兒?怎麼還不來?”

  “堵車了,給我一點時間。”

  趙藺緩緩開口:“請各位安靜一下…”

  此時此刻,荊無秋看着眼前的車海,將手機捏在手裏。

  顧銘舍看了眼時間,開口說道:“記者發佈會已經開始了,哥,我們現在怎麼辦?”

  荊無秋抿了抿脣,轉頭以詢問的方式開口:“跑過去?”

  不同於另外兩人,向辭是文科出身,遠沒有這兩位的體力。

  可他回頭看了眼顧銘舍,半晌才點頭:“我沒問題。”

  荊無秋邊拉開副駕駛門邊說道:“我喊餘洲過來,小舍你在這裏等他一下。”

  顧銘舍拉了他一把:“哥,要不讓我去吧?你身上有傷。”

  荊無秋身子一頓,拍了拍他的手:“我必須要出現,放心,我有分寸。”

  顧銘舍在方案B中出面起到的作用並不大,這條路正值高峯期,堵車時間過長,車不可能扔在這兒,他也不會開,只得坐在原位等着餘洲來開車。

  荊無秋髮了消息給餘洲,看了眼另一邊亦是方纔下車的向辭,兩人相視一眼,點頭之後,紛紛向前跑去。

  一路疾行,有空隙就鑽,兩人鑽出車隊,就已經花費了很多時間,一到空閒的地方,當即衝了出去。

  同樣被堵在路上無可奈何的,還有荊歲安。

  他再着急,那也沒辦法,司機橫不能把車變成飛機飛過去。

  荊歲安煩躁的看着手錶上的時間,發佈會已經開始,他現在只希望自己不要去的太遲。

  發佈會現場,趙藺一個一個回答提到的問題,小心謹慎的避開每個問題中的陷阱,他能感覺到身邊的人身子越來越僵,桌子底下,他只得默不作聲的握住楚蘭清緊攥的手。

  “請問這次“包養”楚蘭清的人是誰呢?方便透露一下嗎?”

  趙藺手上用力,摁住想要站起來的楚蘭清,面上卻仍然帶着職業性微笑,剛要回答時,只聽見“砰”的一聲兒。

  發佈會現場的大門被猛的打開,緊接着,荊無秋的聲音緊跟着傳來——

  “他沒有被包養,所以沒什麼可以透露的。”

  進場之前,向辭就已經打開了錄音筆拿在手裏,此時此刻的他只覺得肺管子都快炸了,後面的路,的虧是荊無秋拉着他往前衝的。

  兩人皆是氣喘吁吁,從發佈會開始,到兩個人到場,大概有一個小時,兩個人硬生生跑了一個小時。

  “方纔的問題,帶有歧義與陷阱。”荊無秋深吸口氣,挺直背脊,他逆光而立,聲音擲地有聲,“所以我替凰清的老闆——也就是楚先生澄清。”

  向辭快要癱在地上了,他明白,荊無秋在爲他的休息爭取時間,便跟在他後面無聲地做着深呼吸。

  保安剛想趕人,荊無秋拿出工作證,這纔沒被趕出去。

  有記者提問道:“請問你是?”

  荊無秋深吸口氣,背部溫熱落下,他邁開步子往前走。

  “我是楚先生的助理。”

  “您說楚蘭清沒被包養,您又是凰清的人,若是您爲他作僞證呢?”

  向辭一擡眼,明顯看到他背後衣服濡溼了一塊兒,他這纔想起來,荊無秋背後有傷。

  爲了及時趕到,他們幾乎是加速跑跑了一個小時,而這一個小時,他不光跑過來了,後面還拉着自己跑過來了。

  瘋子。

  向辭暗罵一聲兒,荊無秋不要命起來纔是真的瘋。

  而那人無知無覺,挺直背脊,站在了臺上,他懸身面對着記者淡淡一笑:“謠言始於愚者,止於智者。我這張臉,就是我老闆不需要作僞證的證明。”

  “是這樣沒錯。”向辭緩緩開口,“這張圖片,我們通過技術還原出來了——”

  荊無秋看了眼趙藺,後者點了點頭,示意工作人員投影,背景板上,是完美還原打了馬賽克圖的過程。

  那個所謂的“包養楚蘭清”的人,此時此刻正站在臺上。

  “原來我這麼有本事啊?!”荊無秋歪了歪頭,端一副人畜無害的震驚模樣,“嘿喲,我一個小助理居然有一天能包養我的老闆,我出息了啊。”

  荊無秋穿的,亦是那張照片上的衣服,身量亦是高度相似,這張還原照片的還原過程,硬生生打了現場記者的臉。

  合着他們問了半天,讓人家一個逆轉,變成了誤會,不僅變成了誤會,還讓在場來提問的記者成了跳樑小醜。

  “您身邊這位是…”

  “向辭。”向辭終於喘勻了氣,他站在荊無秋身邊,微微一笑,“我已接到楚先生的委託,造謠者會爲其所爲付出代價。我呢,也在此喊話,請造謠者主動伏法,不然,就等着律師函吧。”

  楚蘭清看着荊無秋,他的角度,只看得見一個側臉,就是這個人,幾句話扭轉了局面。如果荊無秋沒有出現,就算趙藺有舌戰羣儒的本事,被這羣記者一扭曲,恐怕到了最後,他們也難免重蹈覆轍,百口莫辯。

  “那麼請問,這次選角,楚先生是如何得到角色的?”

  荊無秋微微擡了擡下巴:“憑他本事。我代老闆重申一遍,凰清上下爲我老闆與藺哥一手打理,兩人多年知己的關係我想不必我再多說什麼,請各位,莫要信些莫須有的事情。或許我老闆他心善不計較,可桑邇颸法典中,卻不會姑息。”

  桑邇颸刑法裏,以“造謠引據人生攻擊,形成尋釁滋事行爲”的判處最爲嚴重,最高就可以到無期。

  一進門就拿着錄音筆坐鎮的向大律師,以及還原照片裏最完美的“證人”,這兩位一到場,任現場的記者再放肆,也不敢再肆意妄爲。

  說得好聽,他們是記者,說的難聽,他們是輿論製造者。

  恐怕在場的記者也想不到,有一天會因爲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搞得這麼難堪。

  發佈會結束,記者紛紛離場,趙藺示意保安先出去,至此時,整個會場變得空曠安靜起來。

  向辭關掉錄音筆,也不必再保留人前形象,他一下子就坐在了地上,毫無形象可言的大字一躺。

  荊無秋也好不到哪兒去,身子踉蹌後退了一步,亦是坐了下來。

  向辭苦哈哈笑道:“哥,這次你可得請客樊陽樓了。”

  荊無秋拍了拍他的腿:“成,我劃賬給你,你帶小捨去。”

  荊歲安姍姍來遲,也正因他來遲,才省去了不必要的麻煩。

  荊無秋微微擡眼,臉色蒼白如紙,半晌啓脣說了一句:“見了鬼了,喫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臭小子沒大沒小的。”荊歲安張了張嘴,看到自家弟弟臉色的時候,將話頭兒一轉,“你怎麼搞得跟鬼一樣?”

  楚蘭清側頭也只看得見其半長的髮絲,看不清那人面貌,只是這一次,他發覺了不對的地方。按理說,鳶尾城春暖花開的時候,就該穿些薄衫了,偏這人將自己捂得嚴嚴實實。

  好像印象裏,這人總是高領內襯,還要再加一個高領外套。

  荊無秋身上有疤,可他遮掩的奇好,連荊歲安這個哥哥都不知道。

  趙藺掰開楚蘭清的手,那人因剋制情緒攥緊的手,手心被指甲掐進,已經血肉模糊。

  荊無秋低着頭,只覺得腦子空鈍,半晌才嗤笑一聲:“你纔跟鬼一樣。”

  餘洲和顧銘舍趕到時,會場內氣氛怪異,獨獨向辭一個累癱了的沒有心力察覺。

  趙藺擔心楚蘭清的狀態,可他同樣擔心荊無秋的傷,可眼瞧着累癱了一個,另一個能動倒是能動,只是荊無秋話裏話外的嫌棄幾乎溢於言表,一時間,他也不知道怎麼辦是好。

  聽到聲響,向辭一下子坐起身,顯得格外勉強:“小舍,你來了?”

  “我來找哥出去玩。”顧銘舍越過荊歲安,彎眸笑着走近兩人,“辭哥,你還有後續工作要跟楚先生對接。”

  後續工作?後續還有什麼工作?

  向辭懵了一下,兩人目光短暫交匯,他驀然就懂了。有後續交接工作是假,留下來絆住人是真。

  顧銘舍把U盤丟給向辭,後者手忙腳亂接住,就看到自家小朋友伸手抓住荊無秋的手臂。

  顧銘舍這看似親暱的動作卻是用了巧勁兒,直接將人帶了起來。

  荊無秋還有意識,勉力站直了身子,無奈一笑:“小東西,你還挺會支使人的。”

  顧銘舍眨了眨眼:“哥,答應了要陪我去遊樂園看看的,你不會又放我鴿子吧?”

  荊無秋垂下頭看人,微微搖了搖頭:“自然不會。”

  離他最近的顧銘舍,聞到了那人身上淡淡的血腥氣,暴虐的因子蠢蠢欲動,他恨不能轉身回去,將把自己這認來的便宜哥哥禍害成這樣的人摁在地上暴揍一頓。

  荊無秋自然感受到顧銘舍的低氣壓,攬在人肩膀的手微微收緊,那小朋友終是嘆了口氣,穩穩的扶着人往外走。

  兩人走出會場,荊無秋的頭一點一點的,似乎隨時可能睡過去。

  顧銘舍承了其大半的重量,可到底也是練家子,體力比向辭要好得多。

  “哥,醒醒,我打了車,我們馬上去醫院。”

  “嗯…”

  荊無秋的聲音,細弱蚊蠅,他腦子混沌,根本聽不清顧銘舍說了什麼,只覺得頭昏腦漲。

  顧銘舍扶着人上了出租車,那人半靠在他肩膀上,氣息沉重,他攬緊荊無秋,開口說道:“師傅,橫濱醫院,開穩點,越快越好。”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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