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地祈雨

二三间(二三月份),运城盆地的太阳说热不热,说毒不毒,不温不火的阳光,也足以把山上山下野外劳动的人们,闷得脸皮颈脖,红里冒黑,就像蜂蜜铁板烙烫好的红烧猪肉,油红健美。

条山丘陵,沟谷坡地,伺弄黄芪,防风,柴胡的庄稼人,打早春土地解冻,禾苗立身,除了干旱的担忧,就是趷蹴在地里,和比禾苗还有劲的杂草打起持久的战争。草除过一遍,两遍,甚至三遍,往往这块地没除完,之前除干净的地片里,草又密密麻麻的擡起头来。农人的两手整天旋的像刈草机,无数拔过的草棵,由于魂灵不倒,浸染的他们双手墨绿似鬼怪。而山底下田地平整的农人,则和麦地,大棚菜蔬瓜果的野草,兴奋的较起拧劲儿!

春天的雨顺了,禾苗全活成长了,农人们有了更多丰收的希望。及至初夏,要是摇浆扬花的麦子 ,连同地里其它的禾苗庄稼,没场像样的雨水滋润,有了枝叶衰败的迹象。 农人们开始牢骚满腹,抱怨起老天爷,“庄稼都长到这碟上,老天爷,你也不开开眼,庄稼苗都旱干了!”

中条山下的庄稼雨不济了,深水泵子撩乱灌溉。中条山上的庄稼草药看天吃饭,没雨滋润,干等着,等到雨水极为稀缺的年月,禾苗变成干巴巴的柴火风化掉!一季庄稼,和着种子,化肥的投资,播种拔草,诸多无法厘清的汗水,全都化为了乌有,你说心疼不心疼?

只要庄稼没干透,只要有点存活的希望,农人们问天邀雨,“老天爷,你就哈(下)些吧!庄稼等着你睁眼来!你给咱好好哈哈( 下下),俄(我)明天给你烧高香。”

“天气预报说的雨,这天阴阴,风刮刮,又切切 (晴晴)的,雨跑哪里去了?你看!太阳又出来了,天旱了,啥都不硬了!这老天爷,咋就不睁眼?”

胆战心惊熬煎过夏收的大事,回茬秋庄稼在没了头身的麦茬间扶起翠嫩的幼苗,幼苗起身时,草也乱马似的长势汹涌,农人们顶着钢红日都 (太阳),重新投入到除草扶苗的艰辛工作。

运城盆地十个年头八年旱,旱的年月,人的鼻孔会冒烟,禾苗耷拉着脑壳要昏倒。

今年入夏多日没透雨,端午节前几日,天阴了一次又一次,没太阳,热劲不松凡(毒辣),三十四五度,倾盆水到门前,不到半个小时,准无了影踪。人走在街道或乡村,躲进房间,也好像抱着个火炉干烤着,随便动动,沥沥啦啦的汗水,比猫尿尿似的艰难雨水都要多!天气预报说有雨,山上山下的农人,准备在雨水降临时,冒雨到地里撒肥助长,救救黄不拉叽的庄稼,“这雨水再迟些,庄稼苗真要旱干了,就好雨,也没得救了!

也许老天爷开眼了,端午节雨来了,地面水淋淋的,没死透的庄稼苗得救了!雨拉蔓到五月初七,竟然一天不出点(停),屋里屋外鼓胀的燠热,突然被这仲夏的雨水凌厉的扎破,泄气瘪犊子了!热劲没了,潮湿里多了久违爽快的寒气,人们在短衣短裤外,不得不罩层长衫防寒服。

运城盆地的农人们,年年喊着老天爷开眼保庄稼,春没祈雨, 夏祈雨,夏没祈雨,秋祈雨,说祈雨,他们像和老天爷说话儿,又像咒怨甚重的讨伐,又像是自言自语的唠叨!

在这四季分明,厚重黄土生活的盆地农人们,从未丧失舞弄庄稼的兴味,扛天地,扛艰辛,扛起了铮铮朗朗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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