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我妹妹回家對我說:大姐,今天在92路公交車上,一個男的大聲喊我:木某某!木某某!叫你的名字,我就知道他認錯人啦!他不好意思地說:你是木某某的妹妹啊?長的太像了!
哦?他是誰啊?
“你同學,李衛東”。
我會心一笑,哦,他?哈哈,最起碼30年沒見過面了。
李衛東是我同學,而且從一年級一直到五年級,還一直坐在我的前排…可見我小學時身高不低只是後來不長啦,初中以後他隨父母回縣城了,我還留在小鎮,再也沒見過他。
李衛東的父母是公社幹部(公社,這個政府機構,估計年輕人不懂了),至於他們幹什麼我不知道,只看到李衛東一貫的衣着乾淨,一點褶皺都沒有。的確良的淡藍色上衣,衣服背後的肩胛處,兩條筆直的紋路,熨得十分伏貼,就像兩條褲縫…二十年前,我們的褲子都要摺疊出這樣筆直的褲縫,以示生活細節講究。
坐在我的前排,不太愛說話,皮膚黝黑,一笑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就像給黑人牙膏做的廣告。
五年級的那年冬天,天氣寒冷,我凍得不停感冒,終日裏黃膿鼻涕擤個不停。某一個課間,我擤完鼻涕回教室,吹口熱氣哈哈手,李衛東倒坐在座位上和我的同桌說話,非常自然地,他把我的兩個冰一樣的手,用他的兩個手合在一起,“嘖嘖,你這手涼的呢!”因爲大家都還小,沒有什麼男女意識,互相都沒有臉紅也沒有感到什麼不好意思。我的感覺就是:冬天裏,人的手原來可以這麼熱乎乎的暖和!
後來,小學畢業再也沒見過面,一晃都到了50歲。這不就是文章裏說的,一別就是一輩子嗎?
我問妹妹,他現在幹什麼?妹妹說,他現在是交警大隊的交警。
原來,我們共同生活在一個不大的小縣城裏,卻是近40年從未謀面。
提起他,我還能這麼清晰地記起一些事,這個溫暖一直在我記憶裏。只是緣分很淺很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