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予光】第二十一章:生死一刻鐘

  第二十一章:生死一刻鐘

  文/素國花令[莫落血棠]

  楚蘭清拍攝完,容淵的經紀人卻因有事先離開,沒辦法,他只得順捎帶上容淵一程。

  荊無秋的話他不是沒聽進去,當年白藏留下的細節點很多,他被歡喜衝昏了頭沒有追究,現下倒是有心試探一番。

  趙藺雖然不喜容淵,卻也要做足了面子功夫,畢竟自家的老闆“認定了”這人就是“白藏”。

  車窗外,車與車擦肩而過,入夜的桑邇颸別有一番風采,萬家燈火綿延而去,遙接遠方啓明星,如銀河墜落。

  楚蘭清很是自然的看向容淵:“當年的事,真的是謝謝你了,我記得第一場演唱會,你身爲我的粉頭也去了吧?”

  “嗯,我去了。”容淵點了點頭,笑了笑,“我身爲你的“頭號粉絲”,自然是要到場的。”

  “我還在臺上看到你了呢。”楚蘭清笑彎了雙眼,“你在臺下第三排舉着應援牌,很顯眼。”

  容淵但笑不語,他並不清楚那時候的細節,說多錯多,倒不如不說。可他到底明白,他的身份被懷疑了。

  趙藺坐在副駕駛挑了挑眉,楚蘭清在第一場演唱會之前,確實是作爲童星出道過,但一直不溫不火。

  是了,就算別人把白藏挖個底兒朝天,也不可能像當事人一樣知道所有細節。

  兩人年紀相仿,那時候的“白藏”,恐怕還不知道楚蘭清這麼個人。

  楚蘭清支着頭看向窗外,而此時的容淵,將手機調成靜音,默不作聲的編輯了一條短信發出,收到回信後,立刻將信息刪除。

  ……

  錦繡外,荊無秋指尖轉着手機,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門口,幾分心不在焉。

  錦繡內,商陸和顧銘舍跟在向辭身後不遠,向辭則給雲梅去了短信,說自己已經到了。

  向辭坐到吧檯邊開口:“一杯酒,謝謝。”

  商陸看了眼顧銘舍,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微微點了點頭。後者加快了步伐,走到吧檯坐下,轉身拿起吧檯上的一杯酒遞過去。

  顧銘舍露出一個痞笑:“你的酒我請了。”

  向辭看了他一眼,伸手接過酒杯,微微擡手:“卻之不恭。”

  顧銘舍往前傾了傾身子,壓低了聲音:“要六爺跟你一起進去嗎?”

  “不必。”向辭藉着喝酒的動作,微微垂眸掩蓋眼裏的情緒,“十五分鐘,如果我沒出來,再借口有案子進去帶我出來。”

  顧銘舍不着痕跡點了點頭,那人將酒水一飲而盡,起身便看到雲梅逆着人羣而來。

  顧銘舍付了錢,起身向着舞池那邊走去,只留下一個挺拔背影。

  錦繡人聲鼎沸,雲梅站到向辭面前,笑了笑:“向大律師,跟我來吧。”

  雲梅做了個請的手勢,轉身便走,向辭不着痕跡看了眼顧銘舍離開的方向,轉身跟着雲梅往包間走。

  人羣中,顧銘舍擡手在手錶計時上敲了敲,定下了十五分鐘的時間,他轉了轉頭,找到了另一邊的商陸,兩人不約而同向着向辭所去的包間方位靠攏。

  ……

  不過黃昏,馬上就是下班晚高峯時間了,鳶尾城作爲桑邇颸最大的花城,一到下班時,便被堵得水泄不通。

  紅綠燈時間漫長,對於沒有耐心的人來說,簡直是一種折磨。

  天穹的雲彩被燒得火紅,漫下來最後的光都帶着紅暈,這大概是太陽落山時留給人世最後的倔強風景。

  車子暫時停在十字路口等紅綠燈,楚蘭清撥弄着手機,卻心不在焉,他不確定荊無秋說的話是真是假,也無法判斷容淵,到底是不是“白藏”。

  紅燈歸零,三秒黃燈之後,變成了綠燈,司機發動車子,然下一刻,一輛貨車從左側飛撞了過來。

  “蘭清小心!”

  “藺哥!”

  趙藺下意識護住腦袋,而後排的容淵則撲到了楚蘭清身上,將人死死護住。

  司機猛踩油門,但車尾仍然被撞到,車身一個傾斜,被貨車頂得幾乎側翻在地,直直撞到了路燈上。

  車子內的人,均被撞了個七葷八素。趙藺滿頭是血,指尖動了動,卻只覺渾身被碾碎一般。

  他艱難的往後座看去,視線朦朧,被血污浸染,一口血湧上來,喉嚨裏的聲音支離破碎。

  “蘭清…”

  “獲南路發生車禍,兩人死亡,兩人重傷,一人昏迷。槍蘭支隊391請求總部支援。”

  “槍蘭總部收到。緊急通知,獲南路發生車禍,請附近警員迅速抵達現場處理。”

  ……

  時間指向晚七點,太陽沉入一半,現在的太陽,總要多留一段時間。白日尤其漫長,可也到了下班時間。

  荊無秋心髒一跳,像是受了什麼驚,手上顫抖,差點兒將手機摔落。

  車內播音器發出聲音——

  “路況通知,獲南路發生車禍,一輛貨車與尾號191的夏利車相撞,目前兩死兩重傷,一人昏迷,請各位需要從獲南路行駛的司機臨時更改路線。”

  荊無秋劃開手機屏保,定位到了趙藺所在的位置…

  在獲南路。

  荊無秋心裏一跳,看了眼錦繡,留了張紙條,當即推開車門跑了出去。

  ……

  荊家別墅。

  荊歲安喝的酩酊大醉,他站在書房落地窗,掌心觸碰着透明的玻璃窗,地上酒瓶散落一地。

  他身後,站着唐祁澤。

  荊歲安苦笑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陰差陽錯,造化弄人。”

  唐祁澤推了推眼鏡兒:“我不明白一件事,你纔是那個熊貓血,爲什麼卻讓我瞞着所有人,說他纔是那個熊貓血。”

  “我…”荊歲安轉過身,眼眶發紅,“我不知道怎麼說。”

  “喝點茶醒醒酒吧。”唐祁澤將茶几上的茶壺提起,倒了杯溫茶遞給人,“歲安。”

  荊歲安接過茶水,沉默着點了點頭,仰頭將那杯茶水一飲而盡。

  兩人同時沉默下來,荊歲安擡眼看着眼前的人,嘴巴張了又合,最後被唐祁澤的手機鈴聲打斷。

  懸壺醫院下轄有很多分院,唐祁澤一般坐鎮在橫濱,現下便是橫濱那邊打來的電話。

  荊歲安腦子空鈍,靠着落地窗看着人那張無波無瀾的臉。

  “我馬上到。”唐祁澤看了荊歲安一眼,“看來得下次再談了,醫院那邊有點事。”

  荊歲安搓了搓臉:“你去忙吧。”

  唐祁澤微一點頭,轉身離開,荊歲安轉過身,又灌了口酒,看着他的車駛離荊家,方纔收回目光。

  當年的事,只有他和唐祁澤的父親唐哲知道,但是他沒想到,他本以爲是好心而爲的一件事,竟然將那人推下了深淵。

  與其說唐哲是病逝,倒不如說是積鬱沉痾,最終鬱鬱寡歡而死,唐哲死後,那個祕密,就只有荊歲安一個人知道了。

  ……

  錦繡離獲南路不遠,荊無秋打了車,但無奈車輛堵塞嚴重,他只得下車穿着車縫跑過去。

  趕到時,已經是十分鐘後,現場被黃線封鎖,殷瑤穿着制服指揮着堵在周圍的車輛疏散開,可效果微乎其微。

  “瑤…殷隊!”荊無秋喊了一聲,看見那姑娘回頭,方纔揮了揮手,“我能進去嗎?”

  殷瑤看了一眼隊員,開口說道:“他是傷者家屬,讓他進來。”

  荊無秋彎下腰,從黃線下鑽進去,臉上汗水肆淌,卻也無暇顧及。他怕,怕結果是他所想的最壞結果。

  殷瑤看了副隊鳳懷舒一眼,兩人默契點頭,她這才拉着荊無秋走到一邊兒,開口說道:“你怎麼來了?”

  荊無秋臉色慘白:“我在車裏聽到了路況通知,尾號191的夏利,那是我老闆的車,我老闆人呢?”

  “楚先生有人護着,傷的比較輕,但也處於昏迷狀態,剩下兩個皆受了重傷,他的司機和那個貨車司機死了。”殷瑤指了指旁邊,“問題就是,現在是晚高峯,堵車嚴重,醫務車進不來。”

  “你們有沒有隨隊的醫生,簡單檢查一下。”荊無秋迫使自己冷靜下來,深吸了一口氣,“拆了車墊先將人擡出去再說。”

  殷瑤擡手搭在荊無秋的肩膀,目光帶着難以言喻的情緒:“你說的我們也不是沒有想過,但問題是,隨隊醫生不在。若是因爲輕易搬動傷者,出了什麼問題,我們也不好交代。”

  荊無秋攥緊手心,聲音都帶着怒火:“那總不能把人放在這兒等死。”

  “你冷靜點。”殷瑤手下用力攥着荊無秋的肩膀,轉頭看向鳳懷舒的方向,半晌方纔開口,“我們這邊盡力疏散,我已經叫人去醫院喊醫生過來了,不會有事的。”

  冷靜?他怎麼冷靜?

  荊無秋轉過頭,就看到躺在地上蓋着衣服的人,遠處的車輛已經燒燬。

  事故的最初,槍蘭及時出動,在車輛燒起來之前將人全部帶了出來,撲滅了火源纔沒有造成傷亡。

  但就是撲火播報的三分鐘,正好趕上晚高峯,不過七分鐘,十字路口便被車輛堵了個水泄不通。

  裏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進不來。

  這道十字路口是鳶尾唯一一個沒有環狀線的十字路,卻不是楚蘭清回凰清的必經之路。

  “阿瑤。”鳳懷舒拿着對講機走過來,看了眼荊無秋,“沭陽說已經帶人趕過來了,最多三分鐘。”

  荊無秋轉過身,邁開步子走向楚蘭清,只那步伐,怎麼看怎麼沉重。鳳懷舒想攔,卻被殷瑤制止。

  他看着那人的背影,開口說道:“他就是那個車禍案裏最大的嫌疑人吧?看起來…”

  “我不認可有罪辦案。”殷瑤收回擔憂的目光,打斷了他的話,“事情沒結束之前,不要輕易下定論。”

  鳳懷舒撇了撇嘴,終是什麼也沒說。

  穹光寂寥,啓明星閃爍,一輪蒼白的月影在天空高懸,走向那人的路分明不長,卻像是走了一輩子那麼久遠…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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