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局

認識張局的時候,那時的我還是一名醫學生,寒假受邀到他們學校給初三年級的學生上了幾節生理衛生課。那時張局還是小張老師,帶初三語文,我和他搭班,就這樣,我們認識了。

寒假結束後,我回到了學校,小張老師的信也翩然而至了。在那個年代,書信是人們交流溝通的主要方式。我們聊學習,聊生活,聊關於某本書的見解和某個人物,越聊越投機。我們發現:我們聊的共同話題特別多,每天都有聊不完的話……後來在寫信時稱呼對方乾脆只用一個字來代替了,那時我們都認定,理想的伴侶大概就是現實中的他(她)了。

又是一個假期,我回到了鎮上。期間也有幾次藉故去學校找過小張老師,很奇怪,他每次見到我都是躲躲閃閃的,生怕被人知道似的。再後來,我來到了廣州,我們的故事就戛然而止了。是他變心了嗎?倒不是,而我也不大可能變心,也許是因爲距離,也許因爲我心存疑慮,反之,我們最終越走越遠了。

去年暑假,老家房子要拆遷,我回去料理家事,不知道該向誰去打聽,也不知道房子應該怎樣覈算補償款,村裏也沒見告示貼出來。可巧在鎮上碰到昔日的初中同學,他給我出了一個主意,說,你去找張局吧,他現在是交通局的局長,正好管你家門前的這條公路。聽到這個消息,我差點驚掉了下巴,怎麼都不可能把“張局”和當初的小張老師聯繫到一塊兒去?

然而事實終歸是事實,昔日的小張老師的確是現在的交通局長了。我猶豫了半天,終於撥通了電話,先客氣一番:“張局你好,聽說你現在當局長了,恭喜恭喜!”對方先是一愣,馬上反應過來了:“啊,是你呀,啥時候回來了,也不說一聲。”我說剛回來不久,張局說那我哪天請你喫飯唄,我說喫飯就不用了,我想向你打聽一件事情,然後一五一十把拆遷的事情說了。張局立馬錶態:“放心,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說不用啊,我就想知道拆房子這麼大的事怎麼就不見鎮上的紅頭文件張貼在村裏的公示欄呢?

張局馬上應允了,說這個好辦,你哪天到鎮政府去,找城管辦的秦主任,他專門負責這件事情,我給他打聲招呼就可以了,你隨時可以去找秦主任。待我找到秦主任,他得知來意後果然搬出了一大疊資料,“唰唰唰”地翻到我們村我們組我們家的那一行,爲了怕我看多了,秦主任還在我們家上面下面用紙蓋住了別人的補償款。我看了一眼,只是個總數目,很是納悶,就問秦主任這筆錢是怎麼算出來的?我說想看看縣裏關於拆遷的正式文書。秦主任很很不耐煩地說,就是這麼多了,這是縣裏給的標準,他們找清算公司重新清算過了的,不會有錯。

不得已,我再一次撥通了張局的電話,看得出來他很不想接我的電話。我耐心地等待着,終於接通了,張局的語氣頗不耐煩:“你不要聽別人說多少多少(錢款),這個錯不了的,你也不要爲這點小事斤斤計較,你應該體諒一下他們(政府官員)的難處……”我越聽越來氣,這是什麼狗屁邏輯嘛,你們要拆我的房子,我還要體諒你們的難處?趁着對方喋喋不休,我“噌”地一聲把電話狠狠掛斷了。

再後來,我和張局成了路人。哦,還不是,成了真正意義上的“敵人”了。因爲房子一直沒有拆,我好像還是“釘子戶”了。世事如棋,生活常常給人以猝不及防之感,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初戀的情懷竟以如此方式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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