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凌晨三點，迷迷糊糊地接到他的電話。
“寶貝，想聽你唱《修煉愛情》。”
我有點兒摸不着頭腦，大半夜的唱什麼歌。
“就是想聽你唱歌了，快點兒快點兒。”
我眯着眼睛看着沒亮的天，想起我們第一次在KTV的合唱。
那個時候剛在一起，兩個都喜歡林俊杰的人合唱了這首《修煉愛情》。
他的聲音帶着點急切，我猜，這是想我了吧。
我勉強讓自己清醒一些，反正歌詞早就爛熟於心。
“我們那些信仰……”
朦朧之中，“要忘記多難”還沒來得及唱出，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羣人的笑聲。
像是很努力地憋了一會兒，控制不住了才釋放出來。
我睡意全無，明白過來這是一場惡作劇，觀衆還挺多的。
像他們壓制笑聲一般壓住內心的怒火，我沉着聲音叫他的名字。
隔着屏幕，他的聲音也帶着點笑，那種得意洋洋的笑。
“你繼續睡吧，我們……”
沒等他說完，我掛掉了電話。
從他說話開始，我就已經徹底清醒過來。
我以爲的包容和妥協，是他贏得遊戲的籌碼，也是別人眼裏的笑料。
藉着手機屏幕的亮光打開了檯燈，林俊杰的聲音在房間裏迴響。
二。
下午三點，我直接去了他家。
開門的時候他一臉不耐，是我打擾了他的美夢。
“昨天玩到幾點，怎麼還在睡。”
他一頭栽進沙發，“你能不能別嘮叨，沒事就快走。”
火一下子衝上我的腦子，用力把門關上來表達我的不滿。
“你昨天晚上給我打電話讓我唱歌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我？”
“還是你覺得我半夜三點不用睡覺？”
像是被戳到痛處，他猛地起身，撞到了茶几上還沒收拾的空酒瓶，這個時候我竟然還在奢望他會道歉。
“你還好意思說？你掛我電話是什麼意思？”
我呆在原地，原來於他而言，在意的只是我讓他丟了面子。
我沒再說下去，我害怕後面的話會讓我更失望。
三。
失望本就是一點一點攢夠的，然後變成釋然的勇氣。
記得剛在一起的時候，覺得我穿長褲太土，換了短裙又說我腿太粗；
有一次在家裏做飯，說我煮的米飯太硬，炒的土豆太鹹；
找到新工作給自己買了一份禮物，卻被他說浪費錢、不懂持家；
半夜三點打電話讓我唱歌只會覺得掛他電話讓他尷尬，我不敢想象，如果我沒有唱歌，又會是什麼場景？
我似乎怎麼努力，都達不到他心裏的及格線。
他不在乎我，其實我都知道。
只是，一次又一次地否定、苛責，讓我一度懷疑，自己配不配成爲他的女朋友，又或者覺得，我真是太差勁了。
是不是因爲我做得不夠好，纔會讓他失望，就如我慢慢攢夠失望一般，他其實也對我失望透頂。
我試着讓自己站在他的角度考慮，他也是爲了我更好對吧。
於是我減肥，跟着博主學穿搭，學習烹飪，開始省錢。
在我找到能夠凸顯自己身材優點的穿衣風格以後，他說我這張臉無論穿什麼也就那樣；
在我做第十次炒土豆的時候，他勉強點了點頭，然後癟着嘴說土豆太軟了；
我省着錢不買化妝品之後，他說我是不是應該活得精緻一點。
我終於明白了，不是我不好，是在他眼裏，我永遠不夠好。
四。
這一次，我沒再給他機會說我掛他電話是多麼十惡不赦。
我提了分手，也是我對過去那段永遠不會圓滿的關係的告別。
兩個人的感情本來就不能建立在一方不斷妥協去迎合對方的基礎上，更何況是這種妥協永無休止。
爲了變成能讓他滿意的人，我差點連自己都弄丟了。
後來，我常常告訴自己，你已經很好了。
畢竟，在一段感情裏，被愛的應該是現在的你，而不是那個渾身被貼滿要求才變得更好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