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予光】第二十六章:不說怎知

  第二十六章:不說怎知

  文/素國花令[莫落血棠]

  這一聲兒打斷了615病房裏三人的討論,討論已經到了瓶頸,荊無秋覺得,肯定還有線索他不知道,而楚蘭清三人的對話,或許至關重要。

  不過那三個人傷的都不輕,能問話的就算是醒了,恐怕也來不了。

  是以,商陸來的正是時候,荊無秋本想跟他商量一下去看一看,誰知他側了側身子,露出身後坐在輪椅上的趙藺。

  荊無秋皺了皺眉,看着商陸一臉嗔怒:“阿藺傷這麼重,你怎麼還帶他亂跑?”

  商陸聳了聳肩,一臉無所謂,直接把人推進病房。

  趙藺微微一笑:“不怪商先生,是我自己要來的。”

  僅這一句,荊無秋就明白了,他看向商陸:“你都告訴他了?”

  商陸點了點頭,走到牀邊,捏了個葡萄丟進嘴裏:“二哥難道不想知道,在獲南路車禍的時候,他們在車上談了什麼嘛?”

  荊無秋嘆了口氣,看向坐在輪椅上的人:“你能行嗎?”

  “說幾句話還是可以的。”趙藺笑了笑,隨即正了神色。“蘭清大概是懷疑容淵“白藏”的身份了,所以在路上詐了幾句。”

  他言簡意賅,顧銘舍和向辭面面相覷。

  身爲網絡天才的顧銘舍知道“白藏”這個人,但是從來沒有細查過,除了這個人刻意讓別人看見的,他什麼也沒查出來過。

  而向辭,則什麼也不知道。

  荊無秋有兩個馬甲,在場的只有商陸是知根知底的,一個是當年螳臂當車,曾以一己之力在網上舌戰羣儒的“白藏”,一個是斬獲文圈兒各種獎項,被譽爲文圈兒天花板的“蕭辰”。

  聞言,商陸輕笑一聲:“楚蘭清還不是很蠢嘛。”

  顧銘舍皺了皺眉,開口說道:“那這場意外,很有可能是容淵安排的?”

  趙藺不置可否,又開口說道:“當時容淵跟蘭清坐在後排,出事的時候,我看到容淵立刻護住了他。按當時的情況,蘭清就算受點兒傷,應該也不會傷到腎。”

  問題就在於,容淵當時是立刻護住楚蘭清的。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就連趙藺也不可避免這種本能,但容淵的反應,更像是提前知道一樣。

  向辭沉默不語,看了眼荊無秋,那人臉上帶着病態的蒼白,一雙眼無波無瀾,在他看來,那更像是暴風雨前夕的安寧。

  荊無秋活了二十多年,只有四個可以算得上交心的朋友,在場的三位,再加上宋椋,這幾個人都是互相認識的,所以他們比任何人都懂他。

  荊無秋算不上一個好人,他看起來也沒有荊歲安那麼溫柔,但真正認識他之後就會明白,他內心異常柔軟。

  溫柔和強大,在他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趙藺看着他,驀然開口:“老荊,你的腎…不打算告訴他?”

  荊無秋笑了笑:“嗯。”

  趙藺復又開口:“你不說他就不知道,那你做那麼多事,還有什麼意義?”

  “我做那麼多,又不求他回報什麼,意義這種東西,有或沒有,都不重要。”

  他偏執又固執,楚蘭清要他的命他都會遞上刀,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安靜等着被捅。

  “你有自己的人生,你是個獨立的個體。”趙藺皺着眉,“老荊,你人生的意義不該只有蘭清。”

  趙藺在意楚蘭清歸在意,可他活得清醒又明白,所以在此時此刻,他還是冒着風險勸荊無秋。

  被勸的人淡然處之:“你不如想一想,老闆這傷從何而來,如果是容淵做的,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荊家和容家有很深的淵源,就算沒有當年,楚蘭清經此一遭,也有可能是因爲荊無秋。

  無論如何他都不能置身事外,倒不如一條路走到黑。

  趙藺無可奈何,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向辭便送他回去,商陸捏着葡萄喫,房間一瞬的安靜。

  荊無秋幾分睏倦,他強打精神開口:“老六,盯着點雲鳶和容淵。”

  商陸點了點頭,側過頭看人:“你猜容淵會不會告訴楚蘭清,那腎是他捐的?”

  “會,如果真是那樣,他就真惹到我了。”荊無秋微微撩眼,“老闆怎麼做,是老闆的事,可他要是不懂事,就是他的事了。”

  這大概就是雙標現場吧。顧銘舍嘴角一抽,跟商陸對視一眼,彼此眼裏都是深重的無奈。

  他低頭看着電腦屏幕摳手,的虧他沒有再說楚蘭清什麼壞話,不然他這位老哥真要揍人了。

  717病房。

  楚蘭清睜開眼,就覺得身上被碾過一樣,他微微眯眸,手下意識摸向腹部。

  “蘭清,你醒了?”

  容淵披着病服站在門口,臉色亦是蒼白,他上半身裹着紗布,連帶着腹部亦是被一片白遮擋。

  牀上的人背對着他,他看不清人臉上的情緒。

  楚蘭清壓下情緒,艱難翻了個身,看向容淵的目光盡是茫然:“你…是誰?”

  容淵邁開步子走進來,坐在病牀邊的椅子上:“你沒事就好。”

  楚蘭清嫺靜的笑笑,皺着眉不知在想什麼。

  容淵笑意溫柔的握住楚蘭清的手,卻被他一把抽出,警惕的看着人:“你幹什麼?”

  容淵臉上表情僵了僵,隨即他調整好情緒:“我叫容淵,你的腎就是我捐的,我當年救你的事,你也不記得了?”

  楚蘭清一臉茫然,被子下的手卻漸漸收緊,他喃喃道:“…這樣嗎?”

  容淵眸光微閃,楚蘭清失憶,是真是假?

  趙藺方纔上樓,就知道楚蘭清醒了,可他們等到容淵進去之後方纔過來,此時此刻將兩人的對話聽了個分明。

  他跟向辭在門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向辭便自作主張,當即將人推回了病房。

  趙藺壓低聲音開口:“這個容淵是真不要臉,果然不是個好玩意兒。”

  佔了荊無秋的身份就算了,還死不要臉的趁着楚蘭清失憶,將功勞安在自己頭上。

  向辭開口說道:“哥給楚蘭清捐了腎?”

  身爲一個百辯百成的律師,向辭這點觀察力還是有的。他敏銳抓住了容淵的話,也在趙藺的情緒中察覺出不對勁。

  是以,向辭此時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這要是讓他家小朋友知道,恐怕房頂都要給掀了。

  趙藺身子僵了僵,半晌才點了點頭:“還是商先生告訴我的,阿秋沒打算說,我也沒問。”

  他們二人哪知道方纔荊無秋無心一語,直接一語成讖,容淵真那麼說了,他布了這局,無論楚蘭清信或不信,他都是做了個不虧本的買賣。

  既定結果就是,荊無秋爲楚蘭清虧損了身體。

  趙藺看向向辭:“現在蘭清失憶了,怎麼辦?”

  向辭皺了皺眉:“你先靜觀其變吧,我回去跟哥說一聲兒,至於捐腎這件事,他不說,你也暫時先別說。”

  趙藺點了點頭:“好。”

  此時的趙藺一時間也說不出話來,不得不說,好像荊無秋成爲楚蘭清生活助理之後,他們的生活就天翻地覆,可前者確實頗爲照顧後者。

  所以趙藺也分不出,荊無秋在楚蘭清身邊,到底是福是禍。

  向辭一走,趙藺就給«秋棠樹»和«夜行»劇組去了消息,說兩人受了傷,可能回組晚一些。

  唐導那邊表示,劇組這邊可以等待拍攝,男主的位置一定會給他留着的。

  而«夜行»那邊,林導也如此說辭。

  趙藺又幾番道謝,這才費勁的回牀上休息。

  這邊向辭回了615病房,關了門開口說道:“楚蘭清醒了,但是失憶了,容淵告訴他,腎是他捐的。”

  顧銘舍看向荊無秋,那人眼裏陰鬱一片,與方纔趙藺在時的平靜,簡直判若兩人。

  荊無秋做出這個決定,只是因爲他知道缺失一個腎之後的影響,楚蘭清在他心裏,合該光芒萬丈,所以他一點風險也不想冒,直接做出了決斷。

  商陸對於容淵這種作爲簡直嗤之以鼻,他拋起一個蘋果,單手插兜:“哥,你吩咐。”

  荊無秋驀然一笑:“既然他那麼想只有一顆腎,那就讓他,如願以償。”

  “我辦事,你放心。”

  商陸大口啃了口蘋果,從兜裏拿出手機出了病房門。

  向辭有工作要做,便跟顧銘舍提前離開了,從病房到除了醫院門口,顧小朋友一直皺着眉頭。

  向辭問他:“怎麼了?”

  “那個容淵,說給姓楚的捐了腎,這是好事啊,哥爲什麼那麼生氣的樣子?”

  向辭知道真相,卻又不好明說,拍了拍顧銘舍發頂:“行了,先回家,等我回來之後,我帶你去喫好喫的。”

  顧銘舍一聽喫的,當即把剛纔的問題拋到了九霄雲外,一臉歡欣的往車子那兒走。

  “好啊好啊,那你可快點兒。”

  向辭嘆笑一聲,看了眼醫院樓,這才追上去。

  當天晚上,七樓小護士的驚呼聲格外刺耳,他皺眉看着沉沉睡着的荊無秋,見他沒有醒的趨勢,這才放心地站在窗口抿了口水。

  他的手下,行動起來可以說是格外迅速了,當晚便開始行動併成功了。再加上一點兒線索沒留,容淵這虧喫也得喫,不喫也得喫。

  得罪誰不好,得罪荊無秋?當年他商陸不在也就算了,現在他在這人身邊,是斷不可能讓這人喫虧的。

  商陸嘴角一勾,擡眼看着窗外。

  樓房樹影,在天穹之下看不明晰,幾點星光閃爍宛若流螢之火,明月高懸,卻被雲彩半遮半掩。

  夜黑風高,纔好辦事兒,不是麼?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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