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分田 （五）
陳清水喫過飯喝了兩杯水，然後站起身來走出屋門。來到院子裏他突然想起來應該去湖堤走一走，散散心去，近來工作緊緊張張，很少得到放鬆，今天好不容易清閒了一會兒，就應該好好享受享受。他正準備獨自出去溜達溜達，正巧小趙從周大有屋裏走出來，陳清水叫住了小趙，說自己正想出去走走，那就讓小趙陪同吧。
兩人走出周家大院，小趙問：“去哪？”
陳清水說：“湖堤。”
來到湖堤上，陳清水突然聽到遠方天空傳來一陣雁鳴，他擡頭向天空望去，只見東北方向正有一羣大雁排着人字形隊伍向南遷飛。陳清水忽然想起來了，季節已到深秋了，天氣逐漸轉涼，大雁要去南方過冬去了。
湖面上開始起風了，冷風吹在臉上涼颼颼的。陳清水下意識地緊了緊衣領繼續向前走。這時湖堤上行人也是寥寥無幾，偶爾走過來一個也是行色匆匆。
小趙問陳清水：“陳鎮長，來湖堤幹嘛？湖風太大，有些涼，不如回去。”
陳清水說：“不，風不是太涼。我來湖堤是想散散心，走一走，放鬆放鬆。”說完兩隻胳膊前後擺動了幾下在做着擴胸動作。
小趙看看陳清水，已經猜到他有心事，便試探着問：“鎮長，我想問你點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啥事？說。當講不當講只有說出來我才知道呀，是吧？”
“是這樣。”小趙說，“你今天不是看到董嬸的女兒了嗎？你感覺這姑娘咋樣？”
陳清水看了看小趙，然後說：“董姑娘人不錯，長得漂亮，身材也好看，還很面善，是個好姑娘！”
小趙說：“我聽董大嬸說，她的這個女兒不光人長得好，還心靈手巧，學嘛會嘛，還做得一手好針線。這樣的姑娘世上真是很少見，只不知她是否許配給人家了。假如許配給了別人那就可惜姑娘了，如果還沒婆家那就太好不過了。”
陳清水聽了小趙的這一番話好奇地看了小趙一眼，然後說：“哪來的這些話？你是否對姑娘動了心事？”
“不不不！”小趙否認說，“我沒有，不是我，我是替別人動心。”
“廢話，瞎扯！哪有替別人動心一說，分明就是自己動了心事。”陳清水說。
“不信吧？你一會回去問問老周就明白了，我是當真替別人動心。陳鎮長，你說實話，你看到董姑娘時動沒動心？你是我的領導也得如實回答我的問題。”
陳清水笑了，說：“下命令了？我就得如實回答？”
“對！如實回答！你只要說實話事情就好辦了。”小趙說。
陳清水聽到這些話心裏已經明白，小趙是在替自己操心，只得如實回答小趙的問題，他說：“見到董姑娘說不動心那是假的，董姑娘的確是位好姑娘，我很喜歡。”
“那就妥了。其實我早就看出你是喜歡董姑娘的，從董姑娘給你送水你看她的眼神我就知道，董姑娘也喜歡你，這事就成了。我估計這會兒老周正向董嬸打聽女兒是否訂親的事呢！如果姑娘沒有定親，老周就會做媒撮合你倆的婚事；如果定了，那就拉倒，就算什麼事也沒發生。”
陳清水聽到這裏心裏也是“砰砰”跳個不停，他也是真心希望姑娘沒有許配別人，將來可做自己的妻子，兩人相濡以沫，相親相愛一輩子，是件多麼幸福的事。他感激地看了小趙一眼，不過沒有說什麼，而表面上還裝得若無其事。
小趙也沒有說什麼，兩人一前一後向前走。大約走了二里來地，忽然聽到前面湖堤下傳來吵架聲。陳清水說：“小趙，走快點，看看前面是什麼情況。”
兩人快走了一段路，來到現場一看，只見一個年齡大約三十來歲的中年人正抓住一位黑臉矮個的漁民撕打。陳清水快步走過去制止了中年人，說：“趕快住手，有話說話，不能動手打人。”
大個中年人看到了陳清水便放下了拳頭，他使勁推了一把矮個子然後氣呼呼地站到一邊直喘氣。
陳清水說：“都是鄉里鄉親的，有事說開就行了，何必打架？”
大個子說：“我不認識他，你看他也不說一聲就把半船烏螺倒在我的船艙裏。我的船是前天下午剛拉上岸來準備收拾上油的。船溼不行，必須晾曬纔行。這下好了，這船剛剛曬乾他就把烏螺倒上了，船板又上水了，還得再曬兩天，耽誤事了！”
矮個子漁民說：“我也不是有意的，我看我拉的烏螺太多，我的船裝不下，正好看見岸上有隻閒船便把烏螺放進去寄存一會兒，等到晚上我從湖裏回來一併運走。誰知剛剛把烏螺倒進船艙這位大哥就來了，他也不問三七二十一上來就罵人。就這樣我倆便吵了起來。也怨我，不該佔用人家的船。”
陳清水說：“這也不是什麼大事，說開就行了，一定要吵架嗎？還發展到動手？”
矮個子說：“他不容我解釋，上來就罵人，我也沒摟住火，所以打起來。”
小趙對大個子說：“我說這個大哥，這事就怨你了，雖說他佔用了你的船，你也應該先問明情況再做決定，一上來就罵人，擱誰都不生氣。就算全是你的理，罵人就出理了，有理也變成沒理。”
大個子說：“不是生氣嗎？我看到剛剛曬乾的船又被他弄溼，耽誤了我的事，生氣了，便出口罵了人。”
陳清水說：“好了好了，說開就行了，沒事了，都是階級弟兄，一家人，遇事吵架不好，打人更不行。這樣吧，我倆也幫忙，咱們四個人一塊把船上的烏螺弄出來，再找個魚簍裝進去，然後再把船擦乾不就行了嗎？”
陳清水說完幾個人七手八腳地忙活起來，很快一船烏螺就裝進了魚簍，船艙也乾淨了。陳清水問矮個漁民：“大哥，這裏的事完了，我再問你另外的事。你不是經常下湖嗎？最近湖裏安靜了吧？還有沒有湖匪劫船？”
矮個說：“沒有了，自從上次政府剿匪以後湖裏安全多了，再也沒有壞蛋搗亂了，漁民們打魚也不用擔驚受怕了。”
陳清水說：“那就好，我們要的就是這樣的結果。”
矮個漁民擡起頭仔細看了看陳清水，問陳清水：“老弟，聽你說話不像是普通老百姓。”
陳清水笑笑說：“你哪裏聽出來的？我就是普通老百姓，沒什麼兩樣。”
小趙說：“大哥，你說對了，他是我們濱湖鎮鎮長，是咱這裏的父母官。”
大個子一聽這位勸架幫忙的竟是陳鎮長，趕緊道歉說：“陳鎮長，是我們不對，有眼不識泰山，你大人不記小人過。我們都是粗魯人，行事太過魯莽，請你原諒！你趕快住手，我們兩個人幹，不能再麻煩你了。你公務在身，快忙你的大事去吧。”
陳清水說：“這就是我的大事，老百姓的事就是我的事，不論大小我都管。作爲一個領導，不管職務大小老百姓遇到問題就必須過問。你們倆不再生氣我就放心了，那我們就走了。”
就這樣陳清水出來散心又化解了一場衝突，他和小趙繼續前行，直到太陽偏西兩人才返回駐地。（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