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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繡是個律師,拿錢辦事,鐵面無情的那種,人送外號“狼滅”。

此時她的對面正坐着一男人,男人身穿白色襯衣,黑色西褲,圓頭黑色皮鞋。

給人印象深刻的是那雙藏在鏡片後面的眼睛,看人的時候,眼睛裏面像是有水一般,溫柔的讓人一身雞皮疙瘩。

即使帶着金絲框眼鏡,也擋不住那雙眼睛看人時的柔情蜜意。

不過,蘇繡並不喜歡這樣的人,她更中意的是那個面無表情,辦案乾淨利索,人送外號“殺手”的秦宇。

拉回思緒,蘇繡不耐道:“賀先生,我已經拒絕您三次了,我不接離婚官司。”

賀瀟摸了摸手上的手串,依舊是溫柔好脾氣的模樣。“蘇律師,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這件案子,除了您,委託誰我都不放心。”

她雖然鐵面無情,認錢不認人,但也不得不承認,她的業務能力,在同行之間,絕對算的上佼佼者。

並且,社會影響力比一般的律師都強些,畢竟美女律師不多見。

蘇繡有些不耐煩了,眉頭微皺,經她手的官司,哪一個不是千腸百轉,反轉不斷的。

區區一個離婚官司,她真的看不上。

賀瀟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靠在了椅背上,嘆了口氣,撥弄着手腕上的珠串道:“我老婆殺了一個孩子。”

他西服革履的打扮,帶個手串是真的很違和,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愛好,蘇繡對此並沒有多關注,眼裏有幾分興趣,卻是因爲殺人之事。

聽到有命案,蘇繡直起了背,看像賀瀟,想聽他繼續說。

賀瀟又摸了摸手串,再次嘆了口氣,像是被什麼東西把全身的力氣都給掏空了一般,就那樣癱在椅子上。

“我有一個小學同學,叫賀梅,我們兩個算是青梅竹馬,在認識我老婆之前,我們兩個有過一段關係。”

蘇繡並沒有打斷他,認真的聽了起來,對於人命案,她還是很有興趣的。

她這個人,雖然認錢,但也認案子,越危險的案子她越喜歡,尤其是這種沾了人命官司的案子。

賀瀟繼續說。

“這次同學聚會,我們兩個只能算相談甚歡,絕對談不上舊情復燃,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就喝多了酒,我懷疑是有人給我酒里加了東西,可是我沒有證據。”

“在我失去意識的那段時間發生過什麼,我根本不知道,醒來的時候身邊就躺着我這個小學同學。”

“她再次聯繫我的時候,就已經有了我的孩子,而且已經兩個月了,我沒有辦法,只能給她錢堵住她的口,我現在生活的很幸福,不想打破這寧靜的生活。”

“可是她竟然不知足,找上了我老婆,我老婆一氣之下,就推了她,沒想到,她從樓梯上滾了下去流產了。”

“這件事情我們已經私了,對方問我要了兩萬。蘇律師,我知道你在業界的名聲,我老婆現在執意要離婚,我……如果真的離了,我願意把手中的全部資產都給她,只想您幫我說說情,生產的事情,可不可以讓我這個爸爸來安排。”

蘇繡聽完,一臉的不明所以。

這好像也不是一個難辦的案子,所以她兩手一攤道:“你隨便找一個律師都可以辦辦理離婚的,爲什麼要找我?我很忙的。”

賀瀟見蘇繡還是不爲所動,撥着手中的手串,“我只信你,事成,給你10萬。”

蘇繡眼珠子轉了轉,在考慮她要不要向資本低頭。

但一般像這種離婚官司,喫力又不討好,算了,還是不接爲妙,省得惹得一身騷。

“賀先生,我想我已經說的很明白了。”

“20萬。”

蘇繡:……

算了,簡單的離婚官司而已。

“我接了。”

絕不是向資本低頭,這是她身爲律師最後的倔強了——死不承認。

“你剛纔說你願意把手中的資產都給你老婆,這一點可是真的?”

賀瀟點頭,“這是我寫的財產權轉讓書,以及我名底下的所有房產,已經更改爲我老婆了,絕對沒有法律上的問題,可以給蘇律師檢查。”

蘇繡留下了哪些合同,“這個留在我這邊有問題嗎?”

賀瀟搖頭,“一切都聽蘇律師的。”

蘇繡點頭,送賀瀟離開後,就通過賀瀟給的電話號碼,聯繫了他的老婆陳清。

陳清是賀瀟的大學同學,兩個人畢業就結婚,一直以來,生活的幸福又美滿,今年剛懷上孩子。

如今孩子6個月,身體還挺笨重,本來是想要讓陳清來她的事務所的,不過考慮到她是孕婦,不方便,蘇繡去的她家。

她見到陳清時,她的身體已經很笨重了,人也很憔悴。

“確定離婚嗎?”蘇繡問。

陳清點頭,“別人用過的,髒了,我不要。”

“好!”

蘇繡把賀瀟的意思說了一下,“他淨身出戶。”

陳清哭的很厲害,整個人情緒都不穩定,蘇繡能看的出來,她對賀瀟是有感情的。

蘇繡走的時候,道:“離婚對女人來說不容易,對你這種情況來說更不容易,所以,我會盡量爲你爭取最大化的利益,好好休息,注意控制情緒,你這樣,對孩子不好。”

陳清點頭,蘇繡離開的時候,總覺得心裏像堵了一團棉絮似的,不太舒服。

和陳清說清楚後,她就聯繫了賀瀟,把離婚協議書擬好,拿給賀瀟覈實後,沒有異議,就把陳清也接到了律師事務所。

蘇繡看着面前的兩個人,他們明明對彼此還有感情。

“離婚協議書已經擬好了,不過,我勸你們二位再想一想。”

本來,她也覺得出軌的渣男不值得原諒,但他們這種情況實屬意外,再加上她最看不慣離婚的時候,大家撕的很難看的局面。

可是賀瀟卻沒有爲自己辯解,還願意把所有的財產都給老婆。

也是可以原諒的吧?!!

所以她忍不住就勸了一句。

聽到她這句話,陳清哭的特別厲害,最後直接哭倒在了賀瀟的懷裏。

“我願意再給你一次機會。”陳清最後妥協了。

聽到這句話,賀瀟也哭了,親吻了妻子的額頭,脣角和她的孕肚,目光溫柔極了,“我會對你和孩子負責的。”

看着眼前的這一幕,蘇繡都被感動了。

“走吧!回去好好過日子。”

賀瀟是個小老闆,日子還算富足,答應給她的錢,是一分不少的給了,蘇繡自己才成立的律師事務所,正是需要錢的時候,不過這錢也太好賺了,賺的蘇繡很心虛。

所以,讓她的助手一直關注着賀瀟,她也時不時的就關心一下陳清。

和陳清聊天時,她的言語之間,都是滿滿的小女兒家的幸福感。

這邊助理也說賀瀟的生活也很簡單,就是公司~家,兩點一線的生活。

一切都很正常,都沒有問題。蘇繡如此安慰自己。

不過最近幾天,賀瀟去了一個小診所。

聽到小診所,蘇繡皺起了眉,爲了以防萬一,她還是決定去小診所探探。

結果剛到小診所的門口,就被一個人給攔了下來。

“秦宇,你怎麼在這裏?”

“你來這裏幹嘛?”

“爲了一個客戶,過來調查一下,你呢?”

秦宇沒有回答她,只道:“一起。”

有警察幫忙,至少可以狐假虎威,問那些人問題,他們就不敢不回,她笑眯眯道:“好!”

兩個人進去,秦宇拿出自己的警官證,可把前臺的人給嚇壞了,站起來時,連身後的凳子都給弄倒了。

“警,警,警察……請問您來我這裏有什麼事情?”

“有登記本嗎?”蘇繡記得像這樣的小診所,如果有人預約,應該都是有登記本的。

秦宇看了她一眼,她有些心虛,不過秦宇沒有開口阻止,也算是默許了她的行爲。

前臺的那個人趕緊把他們的登記本拿了過來。蘇繡看了一眼,果然找到了賀瀟的名字,有些意外。

“他怎麼在你們這裏預約生產?”

賀瀟不像是差錢的樣子,自己做生意還行,平常的衣服看起來都是名牌,他老婆用的包也都是好幾萬的。

爲什麼不去大醫院,反而來到這個小診所生產?

前臺哆哆嗦嗦的回答道:“這位先生呀~我印象也挺深刻的,他說他老婆特別怕疼,生孩子太疼了,他怕老婆受不了,大醫院不給全麻,我們這裏管的松一點。”

他一邊說,一邊偷偷用眼睛看秦宇,秦宇根本沒有看他,再翻登記本,他才悄悄地鬆了一口氣。

不過蘇繡的心裏卻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她平常跟陳清聊天的,知道陳清對這個孩子有多期待。

不可能因爲忍受不了疼,就要全麻,因爲只要不傻,就知道全麻對自己,對孩子都會有影響。

不過秦宇倒沒有問問題,等她問完後,就跟着她一起走了出來。

“你來幹什麼的?怎麼都沒有問題?”

“不想打草驚蛇。”

“那你爲什麼放我進去?”

秦宇依舊沒有回答她,蘇繡就知道,這個人真的悶騷,說話就像擠牙膏,擠一點說一點,她最不愛跟這種人打交道,看不透,煩。

蘇繡要走,秦宇拉住了她的手,“有些事情想讓你知道一下。”

蘇繡便跟着秦宇上了他的車,秦宇拿給了她一沓資料。

蘇繡看完資料後,只覺得遍體生寒。

續命,幼嬰,胚胎,子宮等等字眼在腦子中閃現。

人怎麼可以瘋狂到這種地步。

那可是親生兒子,就算能重生,吃了自己的孩子,都不怕做噩夢嗎?

秦宇看着她有些呆愣的樣子,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打了個響指。“幫你查了一下賀瀟的資料,看看。”

蘇繡快速瀏覽,一條主要的信息就是:顱內腫瘤。

所以,賀瀟活不了多久了。

蘇繡顫抖道:“帶我去找賀梅,我知道你有這個能力。”

“好!”

他們是在那天晚上見到賀梅的,她住在一個逼仄的出租房裏,牀上有個癱瘓的男人。

賀梅說:雖然是小學的同學,可兩個人已經10多年沒有見過面了。

賀梅現在乾的營生是代孕,成功一次給三十萬,她已經給兒子買了房,賀瀟這一單,是最後一單。

說好的熟人代孕給她二十萬,她打算用這筆錢養老。

可是沒想到,被他老婆發現,找來,孩子沒了,賀瀟只給了她二萬。

賀梅還在聯繫他,二萬就想打發她,絕對不行,以前就算失敗了,也有八萬。

所以,她看到賀瀟出入小診所,就把小診所給舉報了。

小診所的另一個營生,就是黑市代孕點,反正她不幹了,也不想讓賀瀟好過。

既然警察找來了,她就讓警察爲她主持公道。

秦宇將她帶去警局錄口供。

蘇繡去找陳清了,她很不安,她怕她去診所的事情,賀瀟會知道,那樣,蘇繡就危險了。

兩個人去了賀瀟的家,賀瀟正準備帶陳清走,行李都收拾好了。

“你們這是要去哪裏?”蘇繡笑意盈盈的在樓下攔住了他們二人。

陳清一臉恐懼,“我丈夫他是不是犯什麼事了?”

蘇繡,“沒有,他只不過是快要死了。”

賀瀟暴怒,紅着眼睛,“我把錢已經給你了,我們已經兩清了,你卻還要多管閒事。”

說着,他直接拿出了菜刀,可見他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

真的是快要死了,無懼無畏。

“在你利用我取得你妻子信任的時候,就該想到會有今天。”

他怒喝一聲,衝着蘇繡砍了過去。

結果,還沒有到蘇繡跟前,蘇繡一腳就將他給踢飛了出去。

“死到臨頭了,還這麼囂張。”

這年代,不學點防身術,都不敢出來混的。

秦宇將賀瀟帶走的,因爲賀瀟的大頭生意,是器官買賣。

他已經跟診所那邊說好了,陳清的孩子生下來後,孩子,胎盤,子宮都留給他,他要用來續命。

至於其他的,能賣則賣,不能賣就處理了。

那個診所只是他們據點之一,到時候,陳清生產意外,一屍兩命,小診所出了人命官司,關門大吉。

退路都想好的他,沒想到還是出了意外。

爲什麼代孕?因爲他第一個想用的孩子,是代孕的那個,不過被陳清給破壞了,所以纔想用陳清的孩子,因爲他時間不多,等不起了。

案子了了,陳清也生了,母女平安,她把現金都捐了出去,只留下不動產記在了她女兒的名下。

這一下案子是徹底了了,可蘇繡還是覺得她忽略了什麼。

這天,她重新整理文件時,才發現那則辛密的復活術,是一個叫陳戊的人記載的祖上奇事,而這個祖上,是陳家的,不是賀家的。

陳?!!

陳。

當蘇繡再聯繫陳清的時候,發現電話號碼成了空號,微信等也都拉黑處理了。

她可以讓警察幫忙找人,可是她什麼證據都沒有,只有猜測。

她猜,賀瀟的灰色產業,代孕,續命的目的,陳清都知道,她只是將計就計而已。

甚至,續命的事,都是她有意讓賀瀟知道的,跟着一個法外狂徒不會有好下場,而這樣,是最好的結果。

還是說,她還忽略了什麼?

賀瀟爲何那麼執着,非得找她離婚,律師那麼多,找誰都行的。

蘇繡看着資料,大拇指和食指忍不住搓了起來,好看的紅脣微揚,“有意思。”

說着,回頭看向助理,“幹活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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