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護是一種修行

週日早上6點多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將睡夢中的我驚醒,皺着眉頭,準備將手機關機後繼續睡的。拿到手上一看是大哥打來的電話,立馬清醒了一半,因爲這麼早電話一定是媽媽有什麼情況了。

“小妹啊,老孃早上散步摔跤了,膝蓋骨都摔移位了。”

嗡的一聲,頭都大了,今年91歲的媽媽怎麼能受傷,這意味着什麼啊?

容不得我想啥,翻身下牀抓起衣服就往醫院奔。

在急診室看到推車上的媽媽,右眼淤青,腫得快合上了,右膝髕骨碎成倆片了,膝關節青紫軟組織正在慢慢腫起,但是媽媽狀態還很好,一直問我“我什麼時候能走路呢?”

看來還是對自己很有信心的,安慰她,“很快,別急,聽醫生的就好的快。”

91歲的媽媽,不是年輕人,一條腿傷了,另一條腿還可以跳。在做各種檢查時,媽媽都不能自理了,上下各種檢查牀,上廁所都得抱或擡着。

幸虧有哥哥,看着哥哥將媽媽抱上報下的,我卻幫不上忙,只在一邊感嘆:還是養兒子管用!

哥哥姐姐年紀都大了,照顧住院的媽媽,我義不容辭且責任重大。白天伺候喫飯喝水,小便,擦擦,洗洗啥的還可以,每天凌晨要上“大廁所”我就無能爲力了,必須哥哥才能將媽媽抱去馬桶上。

一看到有骨折老人進醫院,立馬有許多護工圍着我轉,“我們來替你伺候吧,你只需要來看看就行了。”

媽媽聽到後,恐懼地看着我,那眼神我懂,因爲家裏人也都知道我不太會幹活,這麼多年來,家裏的衛生及洗衣服瑣事都是找的鐘點工,更何況是伺候人的活,長這麼大就沒幹過,從來都是他們伺候我啊。

要是以前,哪怕一年前,估計我都會毫不猶豫地請護工了,現在,起碼此時,在媽媽剛受傷住院期間我不會這麼做 我要親自伺候媽媽,因爲不知道還有多少這樣的機會。

那是20多年前,爸爸在我們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突然走了,直到今天都會常常夢見,爸爸給我做蛋炒飯,雞蛋餅。因爲總是不敢相信,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男人會就這麼走了,且一點預兆都沒有,我還沒盡孝呢,總想着等我有錢了,給爸爸買好酒,好煙,買武俠小說,帶他看世界……一個都沒有實現呢,爸爸就不等了。

今天,我要親自伺候媽媽,換下裙妝,每天一身運動服,進住病房。把家交給鐘點工,我就跟着媽媽一起在這裏等檢查,等手術,等出院。

以前看到這樣的便盆,帶着手套都不願意拿,今天徒手洗刷,擦拭,一切很快我就成了熟練工了。要是之前憑想象的話,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這是我能做到的。開始還要人幫忙,現在自己一個人也可以獨立完成了。

媽媽是個愛乾淨的人,每天都要全身擦洗,換衣服,收拾乾淨了,媽媽就能甜美地入睡。看着媽媽熟睡的樣子,像孩子一樣踏實,我也可以輕鬆的做自己的事了,洗碗,洗衣服,收拾櫃子。

媽媽睡眠時間一直比較多,嬰兒般的樣子,每天除了喫飯,洗漱,和二便,剩餘80%時間都是在睡覺。

想起剛走過的青藏高原,走過的雪山草地,一路的喇嘛廟,那些虔誠朝聖者,三步一叩拜,每日不停的轉經,禱告,他們求的是自己和家人來世的安好,今世的安心。他們自認爲自己是釋迦摩尼的後代,有自己執着的信仰與追求。一生最大的願望便是能一路朝聖布達拉、岡仁波齊,在我看來那種一路的辛苦都難以忍受,然而,他們心中有信仰,就能堅定地堅持。

我們沒有那樣的信仰,但是我們祖祖輩輩傳承的都是尊老,孝敬父母,得父母恩慈庇佑必得永世安好。

我們知道,贍養父母不只是給錢,年紀大了,花不了錢,尤其現在老人更是無力支付。

贍養父母,與養孩子一樣,一定是要能解決老人實際困難,除了陪伴,更多的是給予安全感。

所謂的安全感就是,一定不能當着老人的面商量如何贍養,誰的責任有多少?這樣會給老人一種自己是孩子們負擔的心理,或者說時間長了,就沒有人贍養自己的擔憂。

沒有安全感的老人就會焦慮,免疫力下降,健康也會出問題。

好好地孝敬父母就是一種修行,有的人到處燒香拜佛,以爲能求富貴,求平安,到頭來卻是並未能如願,就因爲忽略了自家的祖宗,心裏能安嗎?

陪護更是一種修行,如果盡心伺候父母,竭盡全力地做了自己該做的事,往後餘生就不會有太多遺憾、自責或愧疚,那麼自然就會敞亮爽朗地過好每一天了。

我相信“意念”說,每天帶着良好的意願伺候媽媽,媽媽一定會很快康復,我祈禱着,祈禱媽媽早日康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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