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的田園生活

三月,杏花村。

李杏花悠閒得坐在院子的搖椅上,手裏邊磕着瓜子,邊看着農田邊的那一片開得正豔的桃花,心裏也像是沾了蜜一樣,美滋滋的,村子了傳遍了她的閒言碎語,她也不在乎,絲毫影響不到她的好心情。

  “趙嬸,你聽說了嗎?咱村頭李大胖子的大女兒杏花許給了咱村長的兒子陳大強了。”張嬸邊忙活着手上的東西邊說。

  “什麼?許給了他?....”趙嬸大喫一驚,誰不知道那陳大強是什麼德行,一天到晚惹是生非,好喫懶做,還兇暴,惡名遠揚,這十里八鄉誰人不知。

“還記得前些日子不,陳大強和隔壁村的人打起來了,把人家的腿給打斷了,結果兩人進了衙門,關了好些日子,聽說他爹塞了好些銀子給官爺,這才把他弄出來。”

“可不是嗎?這事早就傳開了。”

“說起他的荒唐事,一說一籮筐,前幾年把人家清白姑娘給玷污了,還死活不肯娶人家,那姑娘的家人天天上門鬧,賠了好大一筆錢,這事纔不了了之。”

“杏花嫁過去,指定沒什麼好日子過。”兩人一言一語說着,在趙嬸身邊幫忙除草的女兒趙小翠聽到這裏,一溜煙跑開了,趙嬸感覺身邊有陣風掃過,來不及開口,人已經跑沒影了,趙嬸搖搖頭說:“真是個瘋丫頭。”

    趙小翠扔下地裏的活火急燎燎趕到,看見李杏花正悠閒得坐在院子裏給她的小花貓縷順貓毛,她心裏更着急:“杏花,村裏都炸鍋了,你還有心思在這裏縷貓毛。”

  李杏花知道趙小翠說的是什麼事,她緩緩把小花貓放下,淡定看了一眼趙小翠滿臉的熱汗道:“瞧把你急得,擦擦。”她順手把旁邊的手帕遞給了趙小翠。

    趙小翠接過手帕顧不得擦,隨手仍在一旁:“杏花,你真的要嫁給那個地痞流氓啊?”

  “嗯。”李杏花淡淡道

  “不是,杏花,他那個人你不是不知道,在這十里八鄉都是臭名遠揚,你要是嫁給他,你這輩子還有盼頭嗎?”

  李杏花看着一臉緊張的趙小翠道:“小翠,你甭擔心,我心裏有數。”

在李杏花十四歲那年,她被隔壁村那些流民痞子欺負,差點被人奪了清白,是陳大強救了她,她就發誓,此生非他不嫁。

後來日子長了,兩人漸漸把這些事淡忘了,誰知道四年後,當她爹說把她嫁給陳大強的時候,她神差鬼使同意了。

“杏花,嫁人是一輩子的大事,咱們要慎重啊。” 

“小翠,你放心,他那個人我知道,要是他敢欺負我,我自有法子修理他。” 

  趙小翠狐疑得看着李杏花,她能有什麼法子,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弱小女子,她還是想說什麼,李杏花繼續道:“好了,小翠,你上次不是說喜歡喫我做的南瓜酥餅嗎?”李杏花一邊說,一邊拉着趙小翠進屋,隨後,她從廚房裏端來一個小盤子遞到趙小翠的面前:“喏。”

  “南瓜酥餅。”趙小翠眼睛放光道,手也不洗,直接就抓起來往嘴裏塞。

    “酥脆酥脆的,太好吃了,杏花。”她一連吃了幾個才停下來,但是她一想到李杏花要嫁給地痞子陳富貴,臉上的光又暗了下來:“杏花,你這雙巧手嫁給那個痞子,真是可惜了。”

  “小翠,我已經想好了,咱們不說這事了。”突然一陣腳步聲傳來,李杏花做了噓的手勢,但是她說的話還是被臨進門的高寶珠聽見了,高寶珠也就是李杏花的後孃。

  “喲,小翠,你這話說得我就不愛聽了,你莫不是嫉妒我家杏花能嫁給村長的兒子。”

    “誰嫉妒了,那種人倒貼我,我還不要。”

    “你就是嫉妒,當村長的兒媳婦,這輩子喫穿不愁,誰不想啊。”

“哼,不想跟你說。”趙小翠氣鼓鼓離開了,高寶珠不屑得看了看趙小翠離開了背影,伸手抓起盤子裏最後一塊南瓜酥餅,邊喫邊道:“小丫頭片子,事真多。”

“杏花,你趕緊去後山採些草藥回來,過兩天你爹進趟城裏,讓他帶去城裏換點錢,家裏的米缸都見底了。”

“嗯。”  李杏花對於她這個後孃,向來不想多說什麼,如果她多說一句她不中聽的話,她可以數落她一籮筐的事,她還是閉上嘴巴,給自己圖個清淨,她快速收拾好桌子上的空碟子,走到門口隨手背起一個簍子,朝後山走去。

以此同時,杏花村的村長陳石坐在門口的石凳上抽着煙,陳大強嘴裏叼着一根草正往家裏走,看見自己老爹,他也不準備打招呼,因爲兩父子一開口,向來是要吵架的,這是陳大強多年前整理出來的經驗,陳石看着這個吊兒郎當的兒子,眼裏也是一陣冒火,以前對他有多高的期望,如今就有多失望。

“站住。”

  陳大強停下了腳步道:“老爺子,您有事?” 

  “我給你說了一門親事,下個月初八是好日子,你把人娶回來,好好管束管束你,省得你一天到晚沒個正型。” 

  “成親?”陳大強壓根就沒有想過成親這回事,他聽到這個事,楞在那裏,半天回不過神,待他回過神的時候,他爹已經走遠了,陳大強快步追上他爹的腳步:“爹,這個親我是不會成的,要成你自己成。”

“混賬東西。”陳石一煙桿子打在陳大強的身上道:“說的什麼渾話?這人,你娶也得娶,不娶也的娶。”

陳石蹬了一眼這個恨鐵不成鋼的兒子:“你說說你,一天到晚淨給我惹事生非,你這臭名聲,誰人不知,誰願意把女兒嫁給你?”

“得了吧,我還不想娶。” 

“老子好不容易託人給你說成的親事,你敢給老子搞砸了,老陳家你不用回了。”

“老子警告你,這幾日你安生呆在家裏,別出去給老子惹事,否則繞不了你。”陳石氣得頭頂都冒煙了,鬍子直囉嗦,如果他有多幾個兒子,他也不用整天盯着他來教訓,無奈原配死得早,娶了個繼室,生了幾個都是女兒,陳家就陳大強一個男丁。

“我是不會娶她的。”陳大強態度很堅決,但凡他爹要他做什麼,他都下意識和他唱反調,在他的記憶裏,他爹從來只會讓他做這個,做那個,從來都不會考慮他的感受和想法。

記得小時候,很喜歡一把木劍,那是他自己花了好長時間才雕刻而成的,睡覺也抱在懷裏,他爹認爲玩物喪志,硬生生把那把木劍摔得粉碎。

從那時候起,陳大強的性子就變得越來越叛逆,後來他娘去世,他爹沒多久就娶了現在這個後孃,他對他爹的怨氣更深。

陳大強看了一眼陳家大門,突然覺得一陣煩躁,這個家,不回也罷,他轉變方向,朝王鐵牛家走去,王鐵牛和他一起玩到大,感情很好。

  王鐵牛此時正給雞舍裏的雞餵食,看陳大強無精打采的走來,他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迎上去:“強哥,怎麼了?”

王鐵牛比陳大強小一歲,他一直叫他強哥,陳大強坐在雞舍旁邊的石頭上,“我爹讓我成親。”

  “哥,這不是好事嗎?”

“傻小子,娶了媳婦,那娘們還不知道怎麼管着我。”

別看王鐵牛個大,看起來憨憨的,他心細如髮,別人不知道陳大強,他知道,他只是擔心,自己如今的名聲不好,怕連累了姑娘,這幾年不是沒有媒婆上門提前,畢竟他們家的條件擺在那裏,但是都被他嚇跑或者氣跑了,經過幾檔子事,這一年就再也沒有媒婆上門說親。

王鐵牛安慰道:“強哥,你總該要成親的啊,這好不容易有人肯把姑娘嫁給你.....”

王鐵牛意識到了什麼,突然收住了嘴,“強哥,當年那件事,都怪我....,如果不是這樣,你也不至於現在還沒有成家。” 

“都過去了,你也甭記在心上,反正我的名聲已經這樣,不在乎多一樁醜聞或是少一樁醜聞。”

  “他們寧願相信一個外村人的話,也不願意相信你,我想想就惱火,真想把他們的嘴臉撕爛扔到河裏餵魚。”王鐵牛憤憤不平說

  “鐵牛,算了,清者自清。”

  “嗯。”王鐵牛愧疚應道

“鐵牛,大丫頭醒了,你趕緊去一下。”王鐵牛的媳婦桂娟的聲音傳來。

  “誒。”王鐵牛應了一聲回頭對陳大強道:“強哥,這會先不跟你聊了,我晚上去找你。”

  “嗯,去吧。”

王鐵牛快步朝屋內走去,陳大強也擡步離開,離開的時候,他聽見大丫頭和王鐵牛的笑聲,朝窗子瞅了瞅,只見王鐵牛抱着他的女兒正玩耍,一臉的幸福,他的媳婦在一旁爲王鐵牛縫補着舊衣服,一家人其樂融融,陳大強的心裏是羨慕的。

成親的念頭在他的腦海裏一閃而過,但很快被他壓了下去......

陳大強心煩意燥地走着,不知不覺,走到了村子東的河邊,他以前不開心,也喜歡來這裏散心,他看着長長的河流,河水川流不息流向遠方,內心有片刻的平靜,他撿起一塊石頭扔向河裏,噗通一聲,石頭淹沒在水裏,陳大強接連二三撿起旁邊的石頭扔進河裏,似乎這樣,壓抑的心情才能得到緩解。

突然一個女聲傳入耳中:“哪個王八蛋在扔石頭?”

李杏花剛從山上採草藥回來,摔了一跤,衣服和臉上都是泥巴,她尋思着來河邊洗一洗,誰知道正洗着,便被人扔石頭濺了一身水,陳大強意識到有人,連忙朝聲源走去,只見草叢的另一邊,有位姑娘正看着他,眼中裝着怒意,其實也怪不得陳大強,因爲李杏花蹲下來的時候,剛好被草叢遮住了,所以陳大強沒有看到她。

  “姑娘,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這裏......”  陳大強話還沒有說完,就定在那裏,像是丟了魂魄一樣,他突然覺得臉上似火燒,喉結在轉動,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鼻子似有不明的液體流出....

他看見李杏花只穿着一件白色的兜衣,露出白白嫩嫩的香肩和玉臂,由於剛剛被水弄溼了,胸-前的隆起若隱若現,水滴順着白嫩的小蠻腰而下,他雖沒有喫過豬肉,也見過豬走路,只是如她這般惹火的姑娘,還是頭一次見。

  李杏花看着她的樣子,她突然意識到什麼,快速用雙手捂着胸-口,趕緊披上溼噠噠的外衣,拿起簍子裏的草藥杆子朝他身上揮過去:“臭流氓,讓你看,讓你看 。”

陳大強一邊躲一邊跑一邊道歉,李杏花打得也累了,便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氣,陳大強看着她,怒氣似消了一些,便從身上脫下自己的外衣,扔給她:“姑娘,你穿着這溼衣服,容易着涼,如果你不嫌棄,穿上我這件吧。”

“誰要穿你的。”李杏花纔不喜歡大男人的衣服,她剛想扔回去,手一摸,還別說,這料子着實不錯,而且,衣服竟然沒有其他男人的汗酸味,她突然對他刮目相看了一眼,心想:“還挺愛乾淨的嘛。”

她不由仔細瞧了瞧他,雖然不修邊幅,可也看得出來,五官四正,皮膚比村子裏其他男子的要白,氣質也不錯。  .

“你把我的衣服弄溼了,草藥也浪費了不少,你得賠我。”李杏花想着,可不能白白讓他佔了便宜,看他的穿着,家境想必不錯,訛他一點也不爲過。

“賠,當然得賠。”

“只要姑娘能消了這口氣,我陳大強多少都賠。”陳大強雖然有時候是痞子氣,但他如果做了錯事,也算光明磊落,只是村裏的人對他誤會這麼深,也算他倒黴,而且他也不屑和誰解釋什麼,他相信,清者自清,他也相信,信他的人,無需解釋。

  “你就是陳大強?”

  “是啊,姑娘認識我?”

“乖乖,幾年沒見,居然變化這麼大”李杏花暗想,回想幾年前見他,就是毛小子一個,現在似乎長開了,人也長得壯實了不少。

“姑娘。”陳大強見李杏花沒有迴應,用手在她的面前劃了一劃。

  “姑娘怎麼稱呼你?”

  “李杏花。”

  “你是李杏花?”

  “嗯。”

真是無巧不成書,陳大強心裏五味雜陳,她就是李杏花,自己極力反對的親事,原來那姑娘是她。

李杏花見陳大強再次愣住道:“真是呆子。”

“好了,我也要回家了,要不然,我娘又該數落我了,你欠我的,以後再跟你算。”

  “我們,來日方纔。”

陳大強看着李杏花的身影消息在眼前,他才恍然回神,他去河裏洗了把臉,清醒清醒,就回了家裏,陳石正滿世界找他,生怕他又去惹事,如果再惹點事端出來,老李家再退親,那就完了,陳石一見他回來,就罵罵咧咧道:“兔崽子,讓你安生呆在家裏,你是存心想氣死我嗎?”

“爹,我聽你的話,安生成親。” 

陳石聽到這裏,詫異得看着他,這次怎麼改注意這麼快,如果是擱在平時,他鐵定和自己倔下去,  陳石用手摸了摸陳大強的額頭,“你不是說胡話吧?”

“不是,這次我聽你的。” 

  陳石看着陳大強認真的表情,知道他不是說胡話糊弄自己,心裏總算安定下來了,“那行,明兒一早,你去城裏買點好肉好酒,再買幾匹好布,去老李家提親。”

“豬和羊要記得喂啊,到時候選幾頭豬和幾頭羊一起送過去,陳家娶親,可不能丟了陳家的臉面,這親事,一定得辦得漂漂亮亮的。”   

  “好嘞。”陳石頭一次覺得,自己和兒子難得有意見相合的一天,方纔沉下去的臉逐漸有了光芒。

陳大強決定娶李杏花,連他自己也搞不清是爲什麼,也許是看到王鐵牛一家其樂融融的樣子,自己心生嚮往,也許他覺得,自己在河邊佔了李杏花的便宜,他要負責,也許是因爲心中的那一絲的悸動,也許是因爲他爹的話.....

第二天一早,陳大強和他爹就趕在牛車進城了,杏花村離城裏不算太遠,坐牛車,大概兩個時辰就到了,他打開上門的清單,按着上面的字一件一件採買着,陳大強自小進過幾年的學堂,所以很多字都認得,米酒五十斤、白糖二十斤,布匹、盆子、毛巾.....

一大早進城,直到日落時分,可算把成親需要的東西買齊了,爺倆這才返回杏花村,陳大強趕着牛車,陳石坐在後面抽着煙,他有一搭沒一搭跟陳大強聊着:“大強,這以後杏花嫁過來,你好好對人家,那姑娘我瞧着,挺好的。”

“誒。”陳石又是一陣詫異,這兔崽子最近是怎麼了,自從答應娶親起,前所未有的配合,難不成李杏花真的有什麼魔力,這人還沒有嫁過來,陳大強倒是服帖起來了,看來,自己沒有選對人,他哪裏知道陳大強心裏的想法。

“現在你總算娶媳婦了,你娘泉下有知,也安心了....”   

  陳大強一聽,臉上的喜悅僵住,他孃的死,一直是他的心頭刺,如果陳石當時多關心關心她,早發現她 的毛病,也許娘就不會死,心裏很是難過,一鞭子抽打在牛的身上,牛生痛得走得更快了,回到杏花村,天已經大黑,陳石和陳大強把這些東西搬進屋,陳石的繼室雲娘從屋裏走出來:“你們倆回來啦,快洗手喫飯,正溫着呢。”

  陳大強知道雲娘對自己還算不錯,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娘,他心裏就不是滋味,對她的好也是視而不見,雲娘也習慣了他這個淡漠的樣子,並沒有在意,陳石倒是看不下去了:“你二孃跟你說話,你耳聾了嗎?”

“算了,快坐下來喫飯了,別跟孩子計較。”陳石瞪了他一眼,也沒有力氣跟他計較,今日折騰了一天,可把他這把老骨頭折騰散了。

  陳大強把牛車上的東西卸下車,這才洗手喫飯,雲娘在陳石耳邊細細說:“你發現沒有,大強對婚事好像上心了不少,要是擱在以前,他怎麼可能這麼安生幹活。”

  “嗯,這倒是。” 陳石若有所思看着陳大強說

    第二天一早,陳石就找紅娘正式到老李家提親,紅娘辦事靠譜,嘴皮子利索,這事很快就辦妥當,陳家給的彩禮錢在村裏來說,已經算是很多的了,很是體面,李家很是滿意,高寶珠嘴巴笑得合不攏嘴,李福心裏有些愧疚,這門親事,明眼人都知道,並非是好親事,只是高寶珠說得也不錯,杏花嫁過去肯定是不愁喫穿的,畢竟陳石是一村之長,田地都不少,聽說城裏還有兩個鋪子.....

五月初八,今日是陳大強和李杏花的大喜日子,杏花村張燈結綵,喜氣洋洋,雖然村裏的人不看好他們二人,但是村長的面子還是要給的,村裏的人很積極幫忙操辦着婚事,陳大強今日也比以往起得早些。

  老李家,李杏花一大早就起來,此時喜娘正給她梳妝打扮,李杏花看着鏡中的自己,想起那日遇見陳大強的事情,臉上一陣羞澀,想不到她真的要嫁給他了。

  喜娘正念念有詞:“一梳梳到底,二梳白髮齊眉,三叔子孫滿堂,四梳永結連理....十梳百無禁忌....”,喜娘做好這一切,看着鏡中的李杏花一陣嘆,老李家的米果真是養人,這肌膚嫩得像剛剝開的雞蛋,這眼睛水靈靈的,像是會勾人一般,再稍微裝扮一下,美得像那天上的仙子,”

    “杏花啊,嬸做了十幾年的喜娘,還沒有見過像你這麼標誌的姑娘,這大強真有福氣,可以娶到你這嬌滴滴的美人。”

“嬸兒,是你手巧....”

喜娘看了看天色道:“杏花,估計一會,迎親的隊伍要來了,你趁現在還有點時間,你眯一會,一會回到婆家,有得你忙。”

“好嘞。”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她哪裏睡得着,這個時候,李杏花的好姐妹趙小翠推門進來,“杏花,杏花,迎親的隊伍快到了。”

李杏花仔細一聽,還真是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傳來,趙小翠繼續說:“杏花,這陳家這迎親隊伍好長啊,可體面了,我就沒有見過誰家娶妻,會有這麼隆重的排場。”  趙小翠似乎忘了自己不喜歡陳大強的事。

  “小翠,你不是說他人不好嗎?咋的又替他說上話了?”.

    “杏花,你覺得他好,那我就覺得他好,而且現在你們已喜結連理,那他在我這裏,算是過去了,只要他以後對你好,我絕不說他半句不是的話。” 

“那成。”  李杏花和趙小翠開心得說着姑娘家的私房話,敲鑼打鼓的聲音越來越近,喜娘的聲音傳來:“杏花,迎親的隊伍到了門口了。”

李福推門進來道:“杏花,你如今也嫁爲人婦,日後定要恪守本分,孝敬公婆,體貼夫婿。”   

“知道了,爹。”李福雖然平時膽小怕事,經常被他的繼室高寶珠喫得死死的,但是對李杏花還是不錯,他小心翼翼從衣袖裏拿出一個小布袋,他打開上面的包布,一個閃閃發光的銀鐲子出現在她的面前,李福道:“杏花,這是你娘留給你的嫁妝,你收好。”

“爹,這?真的是我娘留給我的?”

  “嗯,收住吧。”  銀鐲子可是稀罕物,這個鐲子抵得上普通人家半年的喫食開支,她把鐲子握在手心,內心一陣感觸,娘爲了給她準備這個嫁妝,一定存了很久了吧,只可惜,她不能親眼看到自己的女兒成親。

突然一陣咚咚咚的敲門聲傳來,只聽見外面吵吵鬧鬧的,趙小翠貼近門縫看了看,原來是新郎官已到門口了,趙小翠和村裏的其他年輕的姑娘擋在門口,讓新郎唱歌,對對子,發紅包,玩得不亦樂乎,李福道:好了,差不多了,可別誤了吉時。”這一羣年輕人這才收住了手。

陳大強進屋,看見李杏花蓋着鴛鴦蓋頭端端正正坐在,他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這大紅的蓋頭,似乎要把這蓋頭盯出個洞,突然喜婆的聲音響起:“新郎官快過來敬酒,新娘子晚上的時候隨你看。”

  二人聽見,臉上一紅,陳大強轉身出去了,趙小翠和李杏花說着家常話,不知過了多久,這邊的事搞定了,喜娘攙扶着李杏花走到門口,她俯身把李杏花背起,走到門口的婚嬌子上,迎親的隊伍啓程返回陳家。

  回到陳家,親朋好友早已經等在門口,都想一睹新娘子的芳顏,李杏花按着喜娘的吩咐跨過火盤,再跟着一一做着繁瑣的婚禮習俗,等到全部完成的時候,李杏花累得腰痠背疼。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送入洞房....

    李杏花鬆了一口氣,終於可以休息會了,她在小翠和喜婆的攙扶下,回了新房,喜婆和趙小翠出去後,她癱軟在桌子上,休息了片刻,她纔起來,肚子早上起來就沒有喫東西,這時在咕咕叫,突然一陣推門生,只見一個年輕的少女進來,手裏還端着一盤東西,李杏花聞着,那個香啊,把肚子裏的饞蟲徹底勾出來了,“嫂子,餓了吧,快來喫點東西。”

李杏花也不客氣,早上起來到現在還沒有喫東西,而且回到陳家,有各種各樣的禮節,折騰了這麼久,她實在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待喫得半飽,她才擡起頭問道:“你剛剛叫我嫂子,你是嬌嬌?”

李嬌嬌詫異看着她,努力回想,自己之前並沒有見過她啊,她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嫂子,你怎麼知道的?”   

“在陳家,你這年齡,叫我嫂子的人,無非就是大強的三個妹妹,你就是其中之一。”

  “那你咋知道我是嬌嬌,不是我妹妹盈盈?” 

  “你甭管我咋知道。”李杏花喫飽了,給自己倒一杯茶,順便也給陳嬌嬌倒一杯。

  “嫂子,你太神了。”  陳嬌嬌突然覺得,她這個嫂子還蠻有趣的,大方不做作,瞬間對她充滿了好感。

  “嫂子,我哥這名聲,你也是知道的,你怎麼還願意嫁給他啊?”

  “這....”李杏花看着她好奇的眼睛,不知道該怎麼說好,她總不能掃她的興吧,人家還送喫的來,李杏花想了想道:“我相信他是好人。”

    陳嬌嬌這一刻突然覺得李杏花的身上有股耀眼的光芒籠罩着,她像是有一雙慧眼,可以洞察這世間的真僞,可以看透這世間的善與惡,她喃喃道:“哥娶對人了。”

  “嫂子,你放心,我哥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這些飯菜,都是哥哥叫我拿給嫂子喫的。” 

    “他倒是細心。”李杏花笑笑道

    陳嬌嬌看時間差不多了,就退出了婚房,李杏花喫飽喝足,人也精神了不少,就打量起房間的擺設,看見房間的中央位置,掛着一副畫,她仔細端倪着,只覺得畫很好看,不明白畫中的意思,畫的右下角還寫了一行字,沒有上過學堂的李杏花並不認識這些字的意思。

“想不到看起來滿身痞子氣的陳大強還認識字,學着城裏的教書先生附庸風雅來了。”她雖然這樣說,可眼睛裏多了幾分笑意,她從小就喜歡白白淨淨的書生,只是自己目不識丁,並不敢去攀附那些上過學堂的子弟。

不知過了多久,她聽見門口有腳步聲傳來,她飛快跑到牀榻邊,蓋好鴛鴦蓋頭,端端正正坐着,陳大強借着酒醉的藉口才得以脫身,否則不知道那班後生小夥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放他走,他推開門,只見李杏花坐在牀榻上,頭上還蓋這紅蓋頭,蔥白的雙手交叉疊在腿上,端莊極了,他覺得這紅蓋頭蓋着,真是礙眼,他拿起桌子上的秤桿小心翼翼把紅蓋頭挑開。

一張白嫩精緻的臉頰出現在陳大強的眼前,在燭光的襯托下,更加的嬌媚,陳大強突然覺得身體一陣燥熱,他看着李杏花的紅脣,似有萬千的誘惑,讓人離不開眼睛,他的腳像是生根了一般,李杏花看着發愣的陳大強道:“還要喝合巹酒。”陳大強回過神來道:“對。”  他端起桌子上的兩杯酒,一杯自己拿着,一杯給杏花,二人交叉着手,一飲而盡。

  陳大強和李杏花並排坐在大紅牀榻上,陳大強的心跳好像要破膛而出,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再給自己倒了一杯清茶,涼涼的茶一飲而盡,這才壓制住內心的騷亂,陳大強覺得,兩個人既然結爲夫妻,就要坦誠相待,他問出了自己想不通的事:“杏花,我在杏花村名聲狼藉,想必你也是知道的,爲什麼還願意嫁給我?” 

  李杏花想了想,看着陳大強道:“四年前,你救過一個女孩,還記得嗎?”

  陳大強細細回憶着:“你就是那個女孩?”

“嗯。”陳大強隨即打量起李杏花,變化真大,當年的小姑娘,變成大姑娘家,陳大強頓時覺得緣分太奇妙了。

兩人各自把厚重的大紅喜服脫下來,脫衣的聲響很是曖昧,陳大強剛剛壓下去的火氣又提了上來,他偷偷看了一眼李杏花,她很專心脫着衣服,陳大強也不敢亂動,只是眼睛如豺狼虎豹般,緊緊盯着她,如果眼神是刀,李杏花的衣物早已變成一堆碎布。

  李杏花脫下喜服,只剩一件裏衣,她把喜服整整齊齊放在牀榻旁邊的小凳子上,轉身回來,陳大強像是做賊一樣快速收回了熾熱的目光,二人平躺下來,誰都沒有說話。

陳大強明白今夜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但到底二人很多年沒見,有點生分,即便他有別的心思,也得看李杏花的意思。

  他不動聲色看了李杏花一眼,只見她雙目緊閉,樣子很是乖巧,他側身再次細細打量她,目光掃過她的紅脣,再往下,伴隨着呼吸的節奏,被子下的高隆也一起一伏,他又想起了那日,全身溼透的她,之後的幾日,從來沒有睡過一次好覺,一閉眼,滿腦子都是她,如今美人在側,他怎麼能睡的着。

李杏花感知陳大強的目光開口道:“還不睡?其實李杏花並沒有睡着,她只是閉上眼睛,避免尷尬,她也知道今夜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她雖然知道,眼前這個人是和自己共渡餘生的人,只是兩人四年沒見,對彼此還是很陌生,她覺得需培養培養感情,纔可以做夫妻間最親密的事......

陳大強聽聞李杏花的問話:“杏花,今夜是我們的新婚之夜,我可以抱抱你嗎?”

陳大強也看出了李杏花的意思,他可以慢慢等,可是新婚之夜什麼都不做,着實淒涼了一些,他尋思着,抱一抱也好..... 

李杏花剛想拒絕,陳大強繼續道:“我保證,什麼都不做,就抱一抱。”

“真的什麼都不做?”

  “真的。”

“那好,你可要信守諾言。”

“一定。”

李杏花見他這樣肯定,放心得朝他的位置挪了挪,陳大強也朝她的方向挪了挪,二人的身體貼近,陳大強輕攬着她的纖腰,李杏花額頭抵着陳大強的下巴,兩人就這樣安靜躺着。

聞着女子身上傳來的陣陣幽香,陳大強身上的血液翻騰起來,額頭也滲出了絲絲的熱汗,口乾舌燥,他還是低估了自己的控制能力,到底是血氣方剛的年輕小夥,頃刻間,他翻身把她壓在身下,印上她的紅脣,李杏花沒有料到他這個舉動,眼睛瞪大看着他,她腦海裏只剩一句話:“他怎麼能出爾反爾?”

陳大強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也顧不了這麼多了,大不了給她訓斥一頓,他喫飽喝足了再說,李杏花看着滿眼通紅的他,也罷,既然他想,就如他所願.....   

從此,陳大強似是換了個人一般,一改從前的痞子氣,踏踏實實打理家裏的鋪子,生活越過越好,李杏花看着自家相公,眼裏露出幸福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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