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驚華 144 夢醒繁花散

上官淺淺和石言玉被架着扔進了牢獄之中,她白皙的膝蓋及手臂都磨破了,她不覺得痛,腦海中裏一直重複着這一句話:“貶爲下賤的婢女,永生永世不得離開皇宮半步。”

她覺得自己一定是出現幻覺了,否則怎麼可能一直重複着這句話,昔日被皇上捧在手心的女子,大唐最尊貴的女人落得這樣的下場,上官淺淺覺得自己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夢醒,繁花散。

獄卒們冷眼看着這一切,在這皇宮之中,一朝寵冠後宮,一朝成爲階下囚的大有人在,她不會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這個牢獄之中,藏着多少的冤魂,藏着多少的骯髒事,他們最清楚不過了。

石言玉被關在上官淺淺隔壁的牢房,“淺淺,對不起。”

“是我害了你。”

上官淺淺搖了搖頭:“不關你的事。”

“我以爲我瞭解他,現在才發現,我其實一點都不瞭解他。”

“他愛恨分明,不允許有一丁點的沙粒入眼。”

“可是這皇宮之中,風沙不斷,狂風不止,又怎會沒有一絲一毫的風波起,與其說他是被風沙矇蔽了雙眼,不如說他是被愛恨矇蔽了雙眼,他心中藏匿的那些介意,終究還是湧現了出來。”

“淺淺,你當時爲何會離開東宮?”

“不說這些了,已經過去了。”上官淺淺雙目無神盯着牢獄的天頂道

“淺淺,當初上官家出事,我沒有及時陪在你身邊,你對我有怨嗎?”

“當初有,現在已釋懷,我知道你當時的情況,我理解你的難處,我懂你的選擇。”

“或許,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上官淺淺呢喃道

“我迷戀的,不過是你的詩詞,你的才氣,我把那些喜歡誤以爲愛。”

“這樣也好。”

石言玉繼續道:“不知道我們還有沒有機會出去,若不能,黃泉路有你相伴,此生也無憾了。”

“言玉,應該說是我連累了你。”

“別這麼說。”

石言玉心疼得看着眼前這個女子,如若當初自己不把她推給別人,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我想休息一會。”上官淺淺說完,背靠牆,雙手抱着膝蓋,把頭放在膝蓋上,淚水一點一點落下,曾經的海誓山盟,都不作數了嗎?

“他說過,要每天幫自己畫眉,肩並肩看日出日落,看花開花敗,等秋去,等冬來....”

“他說過要陪她踏遍山河,看盡世間的美好。”

“他說過,此生絕不負她...”

哭着哭着,累了,不知不覺睡着了,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她深處陰暗的牢獄之中,一個身穿黑色華服的男子手持匕首,毫不留情刺進她的身體,瞬間,血染囚衣,那男子道:“凝兒,這些都是你欠我的。”

在女子閉眼的那一刻,那男子扔下匕首,緊緊把她抱進懷裏,痛苦萬分,眼裏的淚水一滴一滴落在女子的臉上:“凝兒,對不起....,你爲何就是不肯認個錯,你只要跟朕認錯,朕既往不咎,好不好?”

女子沉睡,再也沒有迴應他半句.....

上官淺淺突然彈起來,心臟跳動得厲害,她大口大口喘着氣,她摸了摸自己胸口的位置,這個夢太真實了,真實到她以爲夢中的女子就是自己。

李瑾煜回到太極宮,他把所有關於上官淺淺的東西全部扔下了地,抽屜裏一幅幅她的畫,她送的香囊,玉笛等,殿內凌亂不堪,風起,一張張畫作滿地飄,落在他的書桌上,他看了一眼,厲聲道:“小德子,把這些全部燒了。”

“一件都不許留。”

“還有牆上那幅,給孤取下來,一併燒了。”

“這...”小德子知道,牆上這一副只有一雙眼睛的畫作對於李瑾煜來說,何其重要,如果燒掉,一切就沒有反轉的餘地了。

“沒有聽到孤說的話嗎?”

“是。”小德子應道

小德子看着李瑾煜決絕的臉,這一次,恐怕傷他夠深的。

天牢的夜,格外的冷,上官淺淺捲縮在牆角,雙手抱緊自己,這時她聽見有人開鎖的聲音,擡眼看去,一位衣着華麗的女子款款而入,看這裝扮,是皇上的妃子,只是她爲何會戴着面紗?

“上官淺淺,想不到你也會有今天。”緊接着,她一陣狂笑,上官淺淺聽她的聲音這才認出了她,原來是薛美人。

“你來這裏做什麼?”上官淺淺冷眼看着她。

“當然是看你成階下囚的樣子啊。”她蹲了下來,笑裏藏刀道

“現在你看到了,可以走了。”上官淺淺對她沒有半分好感,她知道薛美人心裏藏着一肚子的壞水,有些事,只是她不願意計較而已。

薛美人突然用力扇了上官淺淺一巴掌道:“賤人,成了階下囚,還是這般自視清高。”

上官淺淺白皙的臉頰瞬間多了五個手指印,她捂着臉道:“你打我?”

“就打你,怎麼 了?”她又扇了一巴掌過去,石言玉聽見聲音,快速走到淺淺這邊,隔着木樁對薛美人道:“住手,你個毒婦。”

薛美人看向石言玉,“怎麼?心疼了?”

“狗男女。”

“你......”

“來人,給我塞住他的嘴。薛美人對獄卒道,她擰頭看向上官淺淺:“你以爲你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媽?”

“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爲何對我敵意這麼大?”

哈哈,“你敢跟我說無冤無仇?”

她突然脫下了面紗:“你看看,我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樣,都是拜你所賜。”

“你知道,皇上從前是多麼喜歡我這一張臉,如今全被你毀了。”

上官淺淺掃了一眼,着實嚇了一跳,她緩了緩心神:“你這是自作孽,怨不得我。”

“死賤人,不讓你喫點苦頭,看來你是學不會說話了。”

“來人,給她上刑。”薛美人露出陰狠的笑意,獄卒猶豫道:“這........”,“怎麼?連本宮的話都不聽了嗎?她如今不過是個下賤的婢女,你敢忤逆本宮?”

“娘娘息怒,下賤的婢女竟敢對娘娘出言不遜,奴才這就給她點教訓。”

獄卒對身邊的人吩咐道:“上拶刑。”

另一個獄卒拿着刑具來,分別穿進上官淺淺的十個手指中,用力拉緊,上官淺淺頓時覺得鑽心之痛傳遍全身,薛美人湊近她道:“這滋味好受嗎?”

“十指連心,我今日也要讓你嚐嚐什麼是鑽心之痛。”

“給我狠狠地折磨她,我看高興了,你們通通有賞。”獄卒聽聞她的話,更加賣力用刑,上官淺淺十隻手指溢出獻血,把刑具也染紅了,額頭的汗水一滴一滴落下,嘴脣煞白,她狠狠瞪着薛美人:“你會爲今日的行爲付出代價。”

薛美人似是被人戳中了心事,她看着這張臉,真的是厭惡至極,她啪的一聲,又是一巴掌扇過去,上官淺淺的嘴角滲出了血絲,上官淺淺依舊瞪着她:“若是我今日死在你手上,你覺得你逃脫得了責任嗎?”

“我如今雖然被變貶爲婢女,可別忘了,我好歹也是皇上親封的皇后。”薛美人權衡利弊後,還是覺得不要太過火,反正她已經成爲了階下囚,慢慢折磨她,若是死在自己的手上,以皇上對她的寵愛,皇上難保不會問罪自己。

“好了,你們下去吧。”薛美人對正在用刑的獄卒道。

“今日就到這裏,我們來日方長。”薛美人說完這句話,離開了天牢,上官淺淺見她離開了,再也支撐不住,兩眼一黑,暈了過去,石言玉在隔壁唔唔叫,可是那些獄卒無動於衷。

過來一會,獄卒押着曼珠進來了,把她推進了上官淺淺的牢房,曼珠一看上官淺淺暈倒在地上,雙手滿身鮮血,她快步蹲下,把她抱入自己的懷裏,眼淚撲簌簌落下:“小姐,他們到底對你做了什麼?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來人,來人,我家小姐暈過去了,快請太醫來。”曼珠把上官淺淺平躺在,對外面的獄卒道。

“嚷嚷什麼?不就是暈過去了嗎?”

“叫太醫,你以爲她誰啊?”

獄卒說着,拿了一盤水朝上官淺淺潑了過去,上官淺淺頓時覺得寒冷刺骨,打了一個寒顫,慢慢睜開了雙眼,曼珠見狀:“小姐,你怎麼了?”

上官淺淺見曼珠哭了,擡起手替她擦拭眼淚:“曼珠.....別哭.....我沒事......。”她說話的聲音很是虛弱,說這幾句話,似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小姐,你都傷成這樣了,還說沒事。” 

“開飯了,開飯了。”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瞬間,牢房裏躁動起來,上官淺淺朝他們看去,想到自己如今這樣,哪裏還有心思喫飯,又收回了視線,送飯的獄卒把兩碗飯放了進來,他眼神落在上官淺淺的身上,神情露出一絲恰異,馬上又隱藏了起來。

“開飯了。”他環視了四周,確定沒有人注意到他後,聲音壓低道:“上官姑娘。”

上官淺淺聽聞這句話,再次把目光向他,這個人她感覺很面熟,可是怎麼也想不起來,他沒有叫自己皇后,而是叫自己的姓氏,想必他是認識自己的,送飯的人不敢逗留,很快便離開了,繼續給別人送飯。

曼珠把兩碗飯端了過來,遞給上官淺淺一碗,上官淺淺看着這碗飯出神:“曼珠,你覺不覺得方纔送飯那個人,很面熟?”

“是的,奴婢也覺得。”

“我總覺得在哪裏見過他,可是就是想不起來。”

“小姐,你說會不會是認識老爺的人,又或者是老爺以前的部下?”

上官淺淺沉思道:“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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