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分田 （十）
晚上，李厚志風塵僕僕回到濱湖鎮，他滿臉笑容，一見到陳清水就把一包大紅棗交到他的懷裏，然後高興地說：“這是去年自家的棗樹結的果，父親一直留着沒捨得喫，說是等我回家好帶走。”
陳清水看到李厚志的高興勁兒估計親事有門，便笑着問：“相親相妥了？姑娘還入你的法眼吧？”
“入什麼法眼？黃了！人家姑娘沒看上咱。”李厚志說完眨巴眨巴眼。
陳清水說：“得了吧，看樣子沒看上人家姑娘。我就知道你的眼眶子高，一般人你看不上。”陳清水一邊說一邊心想，看不上也好，沒人拖後腿了。萬一他定妥了親事這一下他被調到遙遠的南方還真是個麻煩事。他沒看上人家倒好了，沒人墜臺，他李厚志可以輕裝上陣，沒牽掛，沒負累，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中去，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陳清水說：“沒看上就沒看上吧，以後慢慢碰着找唄，婆娘不愁。咱今天就不說這個了。大叔，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訴你。”說到這裏陳清水態度變得嚴肅起來，他說，“上級剛剛下來通知，要調你去湖北某縣擔任武裝部長，你意下如何？不過這倒是好事，高升了，肯定高興，是吧？我當侄的先恭喜你了，這說明上級黨委對你信任，承認你有工作能力，他們看中了你這個人才，所以調你走。”
李厚志聽了喫驚不小，他大睜着兩眼看了陳清水好一會兒，然後說：“你說的話當真？上級真調我去南方工作？”
“真的，這還能有假？”陳清水說。
李厚志說：“說實話，我還真不願意去。我們不習慣於南方生活，到那裏人生地不熟，多有不便，工作起來肯定不如這裏得心應手。哎，這上級怎麼選中我了呢？真不願去。可這是上級命令，作爲一名黨員只有服從的份兒，沒有想去不想去的事兒。黨的命令高於一切，必須絕對執行。”
陳清水說：“好樣的，這就是上級領導選中你的原因。說實在的，我也不捨得你走。可我們是黨的人，哪裏需要就要到哪裏去。只是你這一走，我少了一位得力干將，我的工作負擔也相應加重了。”
李厚志說：“這倒不算事兒，時間長了就會適應了。再說了，我走了，還會有別的同志頂上來，工作照樣做，照樣能做好。不過這事來得有點突然，也來得太快，我還有一件大事沒有做，這倒是我的一塊心病，將來也是我一生的遺憾。”
“啥事呀這麼嚴重？能有什麼大事？”陳清水問。
李厚志笑了笑說：“你應該猜得到，我之前不是說過嘛？等到解放大軍打過長江去，我就張羅着幫你辦喜酒，慶祝雙喜臨門，得個好彩頭。這下好了，我這一調走，喜酒喝不上了，不是我一大遺憾嗎？”
“奧，就這遺憾？不算事，喜酒喝不喝無所謂，建設國家是大事。要不然我暫時不結婚，等一段時間，或者過一年兩年等你回家來我再舉辦婚禮，行嗎？省得你落下遺憾。”
“不不不，這都是廢話，可不能等我回來，誰知我什麼時候回來？也許三年五年回不來，也許十年八年回不來，到那時一切不都晚了嘛？你願意等人家董姑娘可不願意等！”李厚志說。
“好了，這都是閒話，不說這些了。說正事，你後天就要走了，現在抓緊時間去準備準備，該收拾的收拾收拾，該交代的做個交代，別臨走了又是這事那事的，走得不順心。我明天親自去趕一趟大集，多買幾樣好菜，有魚有肉，爲你餞行。咱們戰友一場，同事一場，你這就要走了，高升了，說啥我們也得痛痛快快喝一場，你說對吧？”陳清水說。
“行行，是要好好喝一場。要不然今天在一塊喝了，下一場就不知何年何月，也許一直到老都喝不上。世事難料，社會風雲突變，誰也說不準將來是啥樣。”
“說的什麼話？有些晦氣，以後只會越來越好，不會變差，相聚一起只不過是遲早的事。”陳清水說。
兩人正說着話，小趙從外面走過來了，他聽到李厚志的一番話後說：“李部長，不要把話說得那麼令人傷心，也許中間因工作需要會經常相聚。再說了，全國解放了，國家安定了，以後想什麼時候見面就什麼時候見面。你要是思念對方了，寫封信或是託人捎個話也和見面差不多，你說是吧？”
“說的倒是這麼回事，不過看我的學問呀，大字不識一個，怎麼寫信？讓人代筆？一回可以，兩回可以，時間一長就不行了，自己也不好意思再找人家幫忙,是吧?"李厚志說。
小趙說：“李部長，什麼時候動身呀？你這次高升了，我要祝賀你！要不你也帶上我，我給你做個伴也挺好。我倒是願意去南方看一看，聽說那裏的氣候比我們這裏好。”
“是嗎？我倒是希望你跟着我去，可惜我沒那個級別說帶誰就帶誰。再說了，上級領導也沒讓我帶幫手，只調我一人走。你還是安心跟着陳鎮長幹吧，幫助他把工作做好比什麼都強。”李厚志說。
幾人說着話很快走進屋裏，不多會兒天就黑了下來。此時工作隊的人都聽說李厚志被調走的事，都紛紛來到李厚志寢室找他說話。這些人大部分是老李的戰友，後來又一起來到濱湖鎮工作，成爲同事，相處都十分融洽，工作上配合也很默契。這會兒聽說李厚志要被調走，人們心裏多有不捨。屋子裏的人來了一波又一波，人人心裏都酸酸的，都有許多話要對李厚志講。一直到夜很深了人們才戀戀不捨離開李厚志寢室。
再說陳清水，他第二天早早起牀，慌忙洗了幾把臉便提上一個竹籃趕集去了。他要爲李厚志餞行需要買許多菜，要辦一桌像樣的宴席，並讓濱湖鎮所有工作人員都參加，另外再邀請董大嬸及女兒董曉麗也一起過來，共同爲李厚志送行。
陳清水在集市上買來了許多菜，回來交給了董嬸。董嬸爲了加快做菜的速度回家叫來了女兒幫忙，就這樣一桌宴席很快便做好了。
所有人都聚集在餐廳裏。陳清水說：“各位戰友、同事，李部長將要被調走，今天的這桌宴席就是爲他送行專門準備的。在這裏我代表濱湖鎮所有工作人員爲李部長高升表示慶賀。上級調李部長走，說明李部長有工作能力，領導信任他。我們都知道李部長很有工作能力，我敢保證，李部長走到新的工作崗位照樣會把工作做得有聲有色，成績也會更加突出。"
陳清水說完宴席上便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
李厚志站起來說：“謝謝陳鎮長的誇獎，謝謝各位戰友、同事，我到新工作崗位上一定幹出成績，不負你們對我的厚望。還有，董嬸來了，董姑娘也被邀請到場，這令我十分高興。今天陳鎮長專門給我舉辦了送行宴，讓我十分感動，我表示衷心感謝。另外，在這裏我還想說句題外話，那就是陳鎮長與董姑娘的親事。咱們在場的同志都知道，我以前說過等咱們部隊打過長江去就給陳鎮長與董姑娘舉辦婚禮，慶祝雙喜臨門。可我今天被調走，明天就動身，時間太緊迫，這件事我是來不及操辦了，這是留給我的遺憾。我走了以後，這件事.就交給你們在座的各位了，這事不能拖了，儘早把婚禮辦了，也了卻我一樁心事。我看這樣，這件事就交給老周大叔吧，讓他尋個好時機儘早把這件事給辦了，好嘛？免得夜長夢多。”
“好好！這事你放心，我來操辦，還要辦得風風光光。”周大有說。
陳清水臉上帶着微笑沒有說什麼，再看董姑娘，她已經羞得滿臉通紅。畢竟人家是姑娘，又不經常拋頭露面，今天李厚志又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起人家結婚的事就是再大方的人也會害羞的。
宴席在繼續進行，天很晚了人們還餘興未盡。（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