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霓裳的香樟樹(二)


李霓裳自認識了柏梓森之後,總覺得自己的生活和之前不一樣了,但是究竟不一樣在哪裏,又不是十分地明白。認識他的那天晚上回到家裏,她第一次睡了一個完整的覺,沒有輾轉反側,沒有夜半難眠,早上被鬧鐘驚醒,她竟恍然不知身在何處。睡得太沉了,幾年來,她都飽受失眠之苦,能睡一個好覺對她來說,真的是太奢侈太美好了

許是睡飽了的緣故,李霓裳端詳着鏡子中的女子:明眸皓齒,粉面杏腮,黛眉絳脣,眼波流轉處更有無限的風情。“幸好,我還是美的!”她的喜悅之情溢滿了心田。

這一週的工作效率都是出奇的高,李霓裳覺得以前很討厭的同事們,似乎現在也變得和藹可親了,以前覺得好枯燥的工作,似乎現在也覺得輕鬆有趣了。

“真的是境由心生,心情好,一切都美好啊!”李霓裳在這周工作結束的時候,發出了由衷的感嘆。

週末李霓裳又回到了百里外的老家,老家已經處於半荒廢的狀態了,以前留守在這裏的父母親也已經在七八年前搬遷去了城裏,老房子孤零零的矗在這裏等着政府的拆遷,暮色四合,更顯荒蕪。極目遠眺處,有不少挖掘機在轟隆隆的忙着施工,聽說政府正在這裏建造一個很大的民生工程。

李霓裳回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先跑去看她的香樟樹,這個習慣她從小到大一直都沒有改變過。上中學的時候住校,每週只有週六晚上才能回家帶下週的菜和乾糧,其他兄弟姐妹

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先到廚房去找喫的,唯有她總是先飛奔着去看香樟樹。爲這事兒,母親習慣性的罵她是“瓜娃子!”她也並不在意,她對老家的掛念 ,排在第一位的一定永遠是香樟樹。

在她的記憶深處一直都記得,奶奶說的故事,“咱門前這棵香樟樹啊,早就成精了,會變幻人形呢!”聽大人們說,這棵香樟樹已經有三百多年的歷史了。李霓裳小時候茶餘飯後聽老人們講過許許多多的玄幻故事,在那些神奇的故事裏,萬物都可成精,在她幼小的心靈裏一直想着:“我的香樟樹什麼時候能修煉成精呢?”雖然奶奶說能變幻人形,但是她並沒有親眼見過,她好想看看這香樟樹精是個啥模樣呢?

奶奶說只有煞氣低的人才能看到不乾淨的東西,在奶奶的認知裏香樟樹精顯然屬於不乾淨的東西之列,奶奶從年輕的時候就是一個彪悍的女人,所以自然是具有強烈煞氣的人。作爲奶奶小尾巴的李霓裳,自然也是沒有機會見到了。爲此,她特別羨慕小夥伴英子,英子說她就親眼見過,那天狂風暴雨的時候,她看到香樟樹上有張年輕男人的臉,正仰着頭,就着雨水沖刷他的丈餘長的頭髮呢!

李霓裳還想打聽更多的細節,但是英子說,一晃眼又不見了。這成了她童年的一大憾事。她羨慕英子還因爲英子比自己擁有更多的自由。英子的媽媽生下英子後不久就和一個外鄉人私奔了,英子和她爹相依爲命,英子的爹是一個特別老實的人,他只管英子喫飽穿暖了就行,其他的一概不管,所以英子活的特別自由自在,什麼事情都可以自己做主。而李霓裳就不行了,她有彪悍的奶奶還有兇悍的老媽,她們左右夾擊,把她管的特別嚴,她只能在她們的眼皮範圍內活動,所以她從小就是一個界限感特別強的人,從不敢自我放逐。

直到多年以後,她長大成人,獨自闖蕩社會時,想起家裏的嚴格管束,才感謝命運,覺得自己是多麼的幸運!反觀英子,十七歲就招了上門女婿,青春還沒有開始,就變成了一個邋遢的小婦人,每每想起,只覺心酸心痛。

此刻,李霓裳在香樟樹下憶及這段往事,不由得感慨萬千。夜幕下的香樟樹泛着神祕的光,李霓裳擡頭仰望着重重疊疊的綠蔭深處,想着英子曾經說過的那張男人臉,好希望一切都是真的啊!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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